万灵不相信喻长生会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一定会见自己的。只要跟他见上最后一面,以后浪迹到哪里去都无所谓了。长生,这是最后一次了,了了之后,你我就是陌生人。
喻府丹红色的大门还没有退去喜气。门口杵着四名年轻的守卫。门外俩,门里边又有俩。万灵准备以朋友的身份拜访。她上前跟其中一位守门家丁诉说了来意。门卫一听是公子的朋友前来拜访,不敢有些怠慢,就赶忙进门前去禀报。不多时,家丁出来了。刚才那副热情的脸面不见了,变成了一块板砖。家丁毫不客气的转述了喻公子的话:“我家公子说他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是请回吧。”
万灵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喻长生会是一个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万灵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家丁的面前,“各位小哥。我确实是你家公子的朋友,只不过之前跟他闹了些不愉快。还麻烦小哥们再去禀报一声,就说我这是最后一次来见他。见完之后就会永远离开这个地方。这点小钱就给各位小哥当成跑路费了,拿去喝点茶歇歇脚。”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对于爱财的人来说确实适用。家丁们都是小工,底子薄。这锭银子说什么也得收。“哎!那就麻烦姑娘再等一会,小弟我这就去!”“狗子,快给姑娘找个凳子!”
万灵还是没有能够进府。不过喻长生这一次没有拒绝。他出来了。青衣裹身,仪表堂堂,只是眉间多了两道褶,多了几分烦忧。“非得见我吗?”
万灵没有回话,而是笑了。笑了之后,她从腰间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红色的线底上面绣了一只金色的鸳鸯。“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我一直都没舍得用。既然要永别了,这个还是还给你吧。”万灵太傻。她自己心里都在骂自己傻。太痴了。人家明明已经这么干脆的拒绝了,可自己为什么还想着把手帕还过去就能让他对自己有念想呢?
喻长生走进了几步,接过手帕,随手便塞进了自己的腰间。“走了也好。走了就不能再见了吧?”
“不会了。以后你身边就不会再有苍蝇围着你转了。”万灵又笑了笑。眼里含着泪扭过头去走了。万灵孤独的身影印在喻长生的眼睛里成了一朵洁白的云。孤独而伤心地飘着。失去了目标的云就只能随风飘荡,飘啊飘,飘到哪里是哪里。万灵拐过一个街角后消失了,这朵洁白的云消失了。喻长生的眼睛里变得空洞了。万灵绝不会想到喻长生微动的嘴唇想要说出的话竟会是这样:“我要也是一只苍蝇就好了,就能陪你一起飞。”
喻长生的身后,喻府的大厅门前站立着一位中年男子。他黑色的胡子里隐藏着的嘴角往上扬了扬。嘴唇咧开,发黄的牙齿闪耀着诡谲的光。一双眼睛里透出的满是异样的兴奋。
喻长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把自己锁了起来。从腰间摸出那块手帕,好好地端在自己的面前。仔细地看,仔细地找。他想从这手帕里找到万灵。可他找呀找,看完正面看反面,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她走了。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喻长生的心痛啊!可他的心痛又有谁能明白呢?只有他自己明白。喻长生再也忍不住了。手帕盖住了他的脸,但盖不住他悲凉的哭声。这哭声好像深秋里的悲风,一点一点地钻进了手帕里。它想找到那个人的心,然后钻进去,告诉她,喻长生不是那样的!他不是那样的!他爱你!喻长生也爱你!
可是喻长生不能说,始终都不能说。喻长生从小就已经不是喻长生了。他是喻府的少爷,未来的老爷。他是东灵长老的儿子,未来东灵的长老。他是大长老的女婿,未来长老们的大哥。他是那个陌生女子石婉儿的未婚夫,未来东灵的顶梁柱。但他偏偏不是喻长生,偏偏就不能是喻长生。万灵可以是万灵,但喻长生就不能是喻长生。所以没办法,爱情不可能在不能是喻长生的喻长生身上浪费时间。他已经不是他了,还怎么有心有力去抓住爱情呢?爱情又不单单是两个字这么简单了,你有爱,我也有情,但是仍然不行。我不是我了,情也就说不出口了。
喻长生的泪已经止不住了,她的手帕被眼泪浸湿了,他的心也被眼泪淹没了。
万灵的泪含在眼里模糊了视线。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已经永别了,就应该忘记了。眼泪不能不争气。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喻长生这个人了,没有了他自己以后也就不再需要眼泪了。万灵挺直了腰板,脚下用力了,每一步都走得扎扎实实。路走得扎实了,可是眼睛却依然是模糊的。眼前都站了一排人了她都没有发现。万灵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灵力还沉在丹田里面睡觉呢,自己就这么被人打晕了。
万灵醒来的时候,眼里的泪已经没有了。眼前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一张床,一张桌子。简单的陈设构成了一间屋子。万灵下床四顾瞧了瞧,小屋子里面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人。万灵想起来了,自己肯定是被人劫持了。万灵走到门前,“哐当!”一声,没有拽开。门是在外面上的锁。万灵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敢劫老娘?敢劫老娘的胆子还没有生出来呢!
“轰!轰!轰!”
万灵朝着门一连轰击了三次。可是它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不行了,看来劫持自己的是个高手。万灵想不通,自己平日里也没有招惹什么高手呀!这到底是哪般的仇?甚样的恨呢?
万灵被绑了。她的几位保镖怎么肯干?但是没办法,带头绑人的是个高手,看不出修为,但至少是个化己境的,最次也是个融灵圆满,那种半只脚跨到化己的境界。
“大哥,怎么办?硬上吗?”三个保镖聚在了一起商量对策。万长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值得化己的高手亲自出马。原以为三个融灵中期的高手保护自己的这个疯丫头已经绰绰有余了,可到底还是失算了。
“上个屁啊!全都得折在这!”说话的人听语气就知道是个大哥,“老二,你赶快回去跟族长禀报,记住,一定要说带头绑人的是个化己境的高手!一定要说清楚!我跟老三在这盯着。快去!”三个保镖走了一个,还剩下两个。这两个人坐在喻府旁边的一个茶馆里点了一壶龙井。然后死死地盯住了喻府。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落下!
“什么!?”万长空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座椅靠背上。
“对不起,族长。是我们兄弟的失职,没能保护好二小姐,我们真不……”
“行了!让你们上你们打得赢吗?能不能活命还是个问题!”“化己境,这丫头可真会惹事。”
“族长,要不我去跑一趟?”
“老白啊,喻家是东灵教的人。能不翻脸就先不翻脸。不过,要是迫不得已的话,一定要做的干净些。”
“明白。”万小白拱手施了一礼,然后领命退下了。
万长空的两只手负在后面,用了力的握成拳头。眉间挤出来的褶皱加重了他的愁苦。自己的这个女儿虽说有些顽皮,但是如果有谁敢伤她,他万长空绝不会轻饶!
两位保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喻府里又进去了一位高手,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境界高的很,仙风道骨的,修为绝对不低。
东灵教的石大长老去了喻府。喻长老直接把大长老接去了自己的书房。命了家丁全部撤去。大长老落座后说话了:“老喻,可以啊。没想到你做事还是很利索的嘛。”
“全靠大长老指点。”
“说说看,你下一步想怎么做?”
“是。”“大长老,您可还记得我们喻家的看家本领里有一招能攫取别人记忆的法术吗?”
“嗯。记得。当年喻府的祖辈们就是靠着这个法术为东灵教搜集了不少宝贵的情报。”“你是想要动用你们家的压箱底了?”
“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不过,我记得你们喻家这种法术颇费心神之力,容易让人迷失自我。老喻,你这身子骨还行吗?”
“不是还有长生的嘛?为了婉儿,长生肯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呀!”
大长老什么也没说,就是点了点头。喻子师明白了,看来大长老心里还是有点生气。自己的儿子被抢了亲,敢说这女孩跟自己的儿子没有一点关系?别人家的闺女眼看就要嫁过来了,反倒弄出这么一场闹剧。喻长老清楚,石不就最好面子,石婉儿也是个千金之躯。这场婚事这么一闹还真是给他喻府填了不少的麻烦。唉!长生啊长生,能不能哄回石大长老以前的那种欢心就要看你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