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我该怎么找放置地图的地方呢!我眉头紧锁的在机密文件处徘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地图,都沁出了汗。“总得有个编号吧!”我一手拨着书籍,一边喃喃自语。
眼前一道黄色的人影晃过。
“谁!”我手中的动作一滞,连忙将地图随手塞进书架,与一堆相同颜色的卷轴放在一起。
这宫里的治安也太差了,走了一个赵匡胤,又来一个盗贼!
见许久都没有人出现,我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地图,也就安心的离开了。这就算地图再次被偷了,也与我无关。
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直到李璟大寿那天。
我怀孕了!
本是抱着琵琶,画着精致的妆容在舞台上跳舞,边弹边唱,裙裾飞扬。看到李璟投来赞许的眼光,我不禁暗暗得意。谁知,在做反弹琵琶这个动作的时候,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瘫软在地。等我醒来的时候,从嘉一脸温柔的告诉我:“蔷儿,我们有孩子了。”
没想到这孩子来的这么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李璟也批准从嘉不用去上朝了,在瑶光殿陪我,还将焦尾琴赠我。不仅如此,御膳房天天都给我炖滋补品,我的腰围是日益变粗,游泳圈都出来了。自从弘冀当上太子之后,从嘉就经常称病不去上朝,恐怕也是故意躲着太子吧。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无聊,现在还可以跟从嘉吟诗作对,顺便把霓裳羽衣曲给完善一下,说不定还能重现盛唐雄风。
日子一晃就是数月,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几个月里,远在洪州的二皇叔景遂暴疾,朝野里猜测纷纷,矛头都指向了太子。他死了对谁的好处最大?当然是太子弘冀。也怪太子做事太积极,完全跟李璟的想法背道而驰。有哪个皇帝希望储君在自己还健在的时候就准备登基的事宜?于是李璟就训斥了太子,二皇叔认为自己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在洪州也蠢蠢欲动。精明的弘冀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派人暗中给他下了毒。
这事表面上是太子赢了,其实最大的赢家是李璟。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皇帝的时候就觉得他不简单,如果不是他默许了,弘冀哪儿敢在他眼皮底下杀人。毕竟人人都有私心,每个皇帝都希望将皇位传给自己的骨肉,而不是兄弟。景遂死了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弘冀也因此收敛了很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李璟就是这个渔翁。
我时常会想,如果李璟能将对内的政策用在对外上,唐国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或许就不会这么弱小了吧。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周国也真是持之以恒,不取唐国誓不罢休。可是上天并不会怜悯唐国,弱肉强食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又一次,周国来袭,而这次,幸运女神没有眷顾这个温润的国土,李璟没有让弘冀领兵出战,而是让皇甫晖的儿子皇甫继勋带兵。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可惜了皇甫晖将军的一世英名,都被他这个窝囊儿子给毁了,居然不战而降,白白让周国捡了个便宜。
“唉……”我腆着肚子,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知道在我孩子出生后唐国还存不存在,或许已经被周国吞并了吧……
“我瞎操什么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一定会护他周全的!
钏儿摆弄着桌上的水仙,脸上浮现跟她年龄很不相配的些黯然,“娘娘……你说如果唐国被灭,我们会是什么下场?会不会沦为他人的奴隶?”说着说着,她的眼里闪动着泪光。
我扯出笑容,“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不要这么消极么!顶多被卖到妓院去吧!”
钏儿表情凝滞了。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急忙打住。“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如果真的国破家亡,我会以身殉国,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敌人玷污!”
“不许讲这种话!”
从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一把揽住我,用极了力气像是要将我揉碎。
“夫君……”我小心的避开腹部,微微挪动着身子。
从嘉松开臂弯,下巴抵在我的肩窝,“蔷儿,唐国绝不会灭亡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绝不允许你殉国……你要好好活着。”
我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答应我,要像我初次见你是时候一样,快乐的活着……”
我讷讷的点点头。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唐国气数未尽,命不该绝。李璟最终将刚收复的长江以北的几座城池又割让给了周国,从此周国便和唐国的首都金陵隔江相望。
不过柴荣怎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唐国,前来的使者还有提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条件,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因此改变了轨道……
送别宴上,觥筹交错,人影绰绰,一位使者模样的人正襟危坐着,毫不理会过来敬酒的大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就觉得欠扁。能做出这番姿态的,也就只有这次周国派来的使者卢多逊了吧。
我一身素服坐在从嘉身旁。早先因为我怀着孩子,不宜多走动,从嘉是不许我过来的,只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心理想着一定要好好羞辱周国一番,既然不能堂而皇之的直接辱没柴荣,我来戏弄一下这个使者看看他的好戏总是可以的吧。于是乎,我还是跟过来了。
弘冀没有出席今天的晚宴,来宫里这么久,我至今都还没有见到太子一面,也着实神奇。本想今晚来瞅一瞅,可估摸着他今晚肯定没有兴致,也就此作罢。
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一个国家的储君由谁来当,居然要受另一个国家的控制,任谁都受不了。柴荣只言片语便毁了弘冀的一生。
卢多逊过来传话,唐国立谁做太子都可以,但绝不可以是李弘冀,否则周国将撕毁一纸条约,将唐国吞并。
也不知道柴荣跟弘冀为何有如此大的仇恨,硬生生将一个热血男儿一棍子打入地狱,这是有多心理变态!
我越想越窝火,忍不住向卢多逊翻了个白眼。不料却被坐在对面的从善逮了个正着。他冲我鬼魅的一笑,兀自斟满酒,起身向卢多逊走去。我不解,他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卢大人远道而来,才在我唐国住下几日就要离开,若传回周国,岂不是要说我唐国招待不周?”从善大跨一步走近卢多逊,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卢多逊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七殿下何出此言,老夫又岂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卢多逊气的胡子有些发抖,握着酒杯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卢大人莫生气,也许是晚辈搞错了,还请大人原谅晚辈冒昧,晚辈先干为敬。”说着,从善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见从善一副做小的样子,卢多逊也就阴沉着脸,将酒喝尽。
这个从善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我不禁费解。看了一眼身旁的从嘉,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卢多逊,嘴角浮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