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了几下,吐出心中的浊气,“我们接下来练什么?”
郭尚仪没有想到我会主动提问,微微一愣,“小姐这是想通了?”我表情僵硬的笑着,狠狠的点了点头,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我尴尬的捂住肚子。
郭尚仪抬头望了望天,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先用膳吧。”
我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
饭桌上,我泪眼婆娑的盯着摆在郭尚仪前面的糖醋鳜鱼直流口水,而我面前却只有一盘红烧土豆块,刚想伸手去夹鳜鱼,“啪……”的一声,筷子在半空中被击落,直直的插入糖醋鳜鱼中。
“你究竟想怎样!不要以为你是我爹请来的,我就会买你的帐!”我腾的一下站起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餐桌上的礼仪尤为重要,切忌伸手夹别人面前的菜肴,切不可发出声响。”郭尚仪夹了一块糖醋鳜鱼示范道:“就像这样。”
“小姐……”坠儿重新给我递上一双新筷子,低着头,嘴角强忍着笑意。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早就让坠儿在筷子上涂了巴豆粉,看你郭尚仪还敢不敢对本姑娘挥来喝去!想着想着,我顿时心情大好,眼睛都眯成了个月牙儿。
郭尚仪脸色越来越白,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顺着脸颊流下,“呜……”郭尚仪捂着肚子,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柳眉微微蹙起。
我夹住一块土豆塞进嘴里,边嚼边嘟囔着:“郭尚仪是哪里不舒服吗?”
郭尚仪扶着桌边艰难的站起来,“容我先行告退,去去就回。”跑到门槛处,郭尚仪又回过头,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小姐请不要边吃东西边讲话!”说罢便匆匆离去。
我放下碗筷,从床下拿出一个包袱,拉着坠儿就向后门奔去。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要离家出走!
“坠儿快点!”我拽着坠儿气喘吁吁的跑着,可到了后门我却傻了眼,爹居然在这儿安排了侍卫!我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的撕扯着手中的丝巾。“休想拦我!坠儿跟我来!”我躲在墙角,甩手将包袱扔出了墙外,“坠儿你帮我托着点儿。”我像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还好这围墙不高,接着坠儿的力轻轻松松的就爬了上去。
“小姐你可要早去早回啊!要是老爷下朝没有看见你,奴婢又要被责罚了。”坠儿为难的仰着脸。
我站着墙头向坠儿挥挥手,“放心吧,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很快就会回来的。”
出去透气还带着包袱?坠儿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看来今天又免不了被责罚了……
幽幽窄巷中,一个人影突然窜出,风急火燎的奔向热闹的街市。“嘶……”一声马鸣,我眼前一黑,一头撞上了上去。
“什么人!”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将我从地上拎起,吼道:“活腻了吗!”
我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放我下来!”唐国的侍卫都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吗?我愤懑的踢了他一脚。
马车中,李从嘉微闭着眼睛,颀长的身体斜躺着,几缕青丝垂落在耳边,随着温热的气息飘荡。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嘉扇贝状的睫毛轻轻抖了抖,“银州,你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郡公。”身旁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掀开帘子,跳下了车。
“何事大声喧哗?”银州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车中的人休息。
“咚……”的一声侍卫将我扔下,“这位姑娘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害得马受惊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我喜出望外的喊道:“银州!”
“姑娘,我们见过吗?”银州满脸狐疑的端详着我,仔细回想着。
对了,认识他的时候我还是个男人!
“我是如雪啊!那轿子里的是……从嘉!”想到又可以见到天使,我兴奋得连声音都颤抖了。
侍卫“噌”的抽出腰间佩剑架在我脖子上,我顿时石化了,这是干什么?
侍卫怒气冲冲的吼道:“放肆!你胆敢直呼六……”
“退下!”帘子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掀开,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固了,我强忍着鼻血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使的降临。
从嘉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天使的手腕,脉相平稳,看来他的肺病已无大碍,我不禁喜上眉梢。
“你的病好了!”我踮起脚尖,摸了摸天使的头,“从嘉真乖……”
周围的侍卫顿时满脸黑线,从嘉强忍着笑意,任由我抚摸,“还得多谢如雪姑娘。”
我色眯眯的盯着天使俊美的脸,“对了,上次我去钟山找你,却发现你已经不在了。”
听到我去找过他,从嘉深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喜悦,“你没有见到我留下的便笺吗?”
“没有啊……也许是我疏忽了。”我不想让天使知道我不认识繁体字,便扯了个谎。
从嘉也没有追问下去,“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这么急匆匆的是去哪儿?”
糟了,光顾着聊天我都把正事儿给忘了。我不是要离家出走嘛!现在还在我家门口呢!
“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后会有期。”我拾起地上的包袱,跟从嘉匆匆道了个别。
“我去哪儿能找到你啊?”从嘉依依不舍的凝视着我远去的背影。
“文昌街醉乡酒楼……”我丢下一句话,朝着将军府飞奔过去。
“吁……”一辆雍容典雅的马车在醉乡酒楼门前停下,银州倏地从车上跳下来拉开帘子,李从嘉俯身下了马车,将侍卫屏退,只留下银州跟随。酒楼中霎时安静下来,一个醉醺醺的大叔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搂住从嘉的肩膀,“美人儿,来跟大爷喝一杯!把大爷服侍好了,大爷重重有赏!”银州一掌将醉汉推开,从嘉抬头望了望楼上的雅座,一双凤眸微微眯起。醉汉摔了个狗啃泥,恼羞成怒的吼道:“你小子居然敢推本大爷!你可知道本大爷是谁!”银州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醉汉盛气凌人的冷笑道:“我可是当朝刘大总管的义子!今天你敢动我,我会让你们主仆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我还要你家主子成为我胯下的奴隶!哈哈……”醉汉仰天大笑。
“口出狂言!”突然一道青影从楼上飞下,“啪……”的一声,醉汉应声向后滚去,嘴角溢出了一丝鲜红。
俊朗的身影轻盈的走向从嘉,“六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
“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从嘉看了眼地上晕厥过去的醉汉,又微笑的回过头,“从善,我们楼上聊吧。”
青衣男子拉着从嘉上了楼,一脸八卦的表情,迫不及待的问:“六哥我都看见啦!你就别否认了……那个女子不知是哪家千金?”
从嘉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又立即褪去,“七弟何出此言?”
“她生的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看六哥时的模样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看穿衣打扮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李从善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仿佛该女子就站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