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山域内的高空。
原本可以看各类飞行的鸟禽,有些候鸟迁徙时期必越过仑海群山,在秋季时分,大片鸟群会顺着东海卷席上岸的暖流,从云雾环绕的山脉间滑行。云层顶端盛着宽广晶莹的湖泊,宛若天池。
但在这一天昔日可见的鸟禽不见踪迹,一股飓风似从风穴吹来,风向从湖池中央向四方,周围的云雾以螺旋的方式扩散,整片山脉都在震动,大股的山兽鸟群奔嚎,原来有些疏懒的阳光线霎时间变得炽热有力。
东启他们所望的巨人在湖中心缓缓巨大化,通体缠绕着金色物质似烟似火,那是实质化出的元气,先手后身缓缓成型。远方看来,巨人像小树苗昼夜间经历了几十个春秋般成长,身上竟衍生出反光的甲片,四周的云朵随着他成环形慢慢扩散,湖池表面也是阵阵涟漪。但在近距离那却是一等一的台风巨浪。
很多身影升向高空,离得湖心远远的,从雾海中陆续升起,是那些从岛上逃离的天师,靖朝官员所称的海祸,他们数量极多,在雾海上拉起许许多多的烟迹,似乎是因为来自不同的势力,集合成十数股人群,有的仅有数十人,多的达到上千,有人有兽,还有许多人形妖兽,很多还是图皇陆上前所未见,他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对巨人的出现似乎感到惊讶,但也料到可能会遇到不小的挫折,倒也不怎么惊慌。
在一波人前首,立着一位身着黑色带白纹边羽衣的中年男子,明显是这波人的领头,在他身后的灵师,大多穿着统一的装饰,其中还夹有许多发着低吼声的妖兽,所有人都沉静无声,他们在等着前头几位大人发话。
一老者轻飘飘地移至男人身后,明明穿着宽袖的白衣,却不随清风飘摇,才开口一句:“族长……”
中年男子伸手示意不用说了:“这是古圣王遗迹的守灵。”
他身后几个长老闻声点头,有个年轻人疑惑说,可和遗迹内的守灵不太一样。正是曾入清河城留宿的唐熙,他似乎打斗过,衣裳多处污迹,而在他身边几个明显护卫的壮汉更加不堪,有的沾着血。
中年人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熙儿,你在同辈人里算是见识颇多,诸位大师也对你的学识颇有赞词,今日你就来看看这古圣王所遗留的神通与四海大能有多少差异。”此人便是唐熙世族的族长。
听到他这么说唐熙倒是苦笑了下,他倒没有他父亲想得那么好。
“爹您倒是高看我了,这遗迹之防敌神通、器甲、守仆多不胜数,有用阵法迷惑人的,有用利器防备的,攻人攻心接具,我也是读了点相关书籍,稍微有点行头,但和诸位长老和大师们相比还是差远了。”
“没什么,你就看眼前的东西怎么个说法。”
唐熙眺望着远空,那巨人的身形过于巨大,从远方看倒好像与天相连,感觉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拿下在这里的所有人,巨大的脸上看不清五官,不过没有眼仁的眼眶里似乎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金火。他骤然想起古书所论的至天之神,他的强大威逼天下,震服沧海万物,想来在其面前也不过如此。静静的开口:“一般而言,遗迹之主为护自身法器灵宝,都会在遗迹内设防,方法五花八门,但总的来讲有分至二类,一是阵法,二是守灵,守灵乃是遗迹主生前所制的傀儡,形态也有诸多种类,有植被有妖兽,还有的是人……”唐族长微微点头,“守灵也有很多叫法,壶、傀仆、守灵将,而却大都是死物,在死体上注入神识得以操控,所以进攻时毫无理智,悍不畏死,对于守护之人来讲确实是一件利器,但是……”
说到这里唐熙有些疑惑:“从刚才的异变开始,我分明从那滔天般的元气内感到生命的气息,那守灵是活的呀!”
他身后一群年轻的唐族子弟听得纷纷交耳细言。
唐族长呵呵笑了两声,跟对身边的大长老低声说话。
“你确实看出了点苗头,确实没有说错,遗迹之防有二种,这基本是常识,”然后他看着唐熙说道:“不过世人难以得知其实还具有第三种。”唐熙没有说话等他发言,“由于这第三种实在需要强悍的灵识还需众多资源,所以少有门派能企及。”
在唐熙身边还站着贾管家,这老人忍不住问道:“敢问族长,此是何物?”其实以身份大小还轮不到他来说话,只不过他看到小主子的眼色知道他颇想知道结果只好替他发问了。
“那便是死将。”
唐熙认真听着,皱着眉宇揉下太阳穴,之前震荡他受到点波及头有些犯晕。
“早在远古时代,诸多强者发现,就是下千道阵百道门,也终究会有被攻入的一天,毕竟没有破不了的阵法,没有永不断的防线,更加有效灵用的防卫手段成了名门望族的心头病,花尽一生的门内精华岂能在自己仙逝后落入异族之手。”唐熙心说也是,任何人都不会把自家的东西留给外人。
“死将就在这种情形下被发掘出来,成为了人界入禁地后最难以应付的神通,熙儿,你听出他的长处了么?”
唐熙细想了下:“就因为他拥有人的智慧和理性。”
“嗯,他是活物不是死物,拥有灵智是其最大的优点,”唐族长轻声说:“死将可以操控着整座遗迹的阵法,就算是被破坏了他也能重新构起,他可以下陷阱等着我们,舍弃一箱珠宝引诱我们深入,再把所有人一网打尽,没有欲望贪欲,忠心不二,牢牢的守护着主子的财富直到永远,这就是死将一生的宿命。创造死将的手段极其复杂奥妙,所需的能源近似无穷,古往今来没多少圣人能做到这一步,你们不了解也很正常,”说到这他正看着巨大神像:“这东西非常厉害,说不得比那古圣王差不了多少,各位长老执事,一定要让族人小心。”身后那些人皆说了声是。
正当他们还在思考的时候,另有一股势力迅速的靠近,那些人外貌奇特,脸型与常人并无多大差异,却有着尖长的耳朵,水蓝色的眼瞳看起来非常有神,明显不是人类。但唐熙细眼看过去,其中还是有一些人族夹杂在里,贾管家在他边传音,是人界景族的道莱宗。
道莱宗的宗主是个满是白发的花甲老人,明明站在上千米的高空上,双手紧紧的拄着根碧绿的拐杖,他有个名讳叫孤筒,同僚称其为孤宗主,唐族长带头向他们行了个礼算是打了招呼,这个老人看起来似乎衰弱不堪,但其真实年纪早有数百岁了。
“唐族长,请问你对此物有无良策。”老人面对他开口,虽然他的年龄唐族长要大得多,可是世界是以实力对话的,就不以前辈身份自居。
“各位道友一起,还有些把握,若让吾等一族自行解决,绝对是没有希望了。”
“唐族长过谦了。”
在这问题上他还是相信的,确实在场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单独解决死将,那遮掉半个天穹的威压看着就令人发寒。孤筒慢慢睁高他的眼皮子,抬手向着身后示意,一个娇小似乎侍女模样的女性向前,双手捧着个小型的箱子,很多人的目光都被这小小的没任何奇特的物品吸引过来。道莱宗宗主把它打开,窜出一团白雾寒气,修行之人可以做到暑不掠、寒不侵,但依旧感到了寒意袭体。
唐族长此刻目不斜视的直视此物,心想道莱门的果然也将其至宝拿来了,那宗主微笑着把箱内的器物取出,笑着对着唐族长说话:“唐主家的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宗至宝流露瓷吧,”唐族长点头说是。
他掌上提着一个半尺不到的瓷瓶,通体发出白银的琉璃色,其瓶端口好像看得见水光荡漾,从他刚才取出此物后所有人似乎陷入其酝酿出元气中,感到体内筋骨有着说不出的舒坦。
“流露瓷是我宗先人用尽毕生精力和众多灵物所化,实乃我道莱宗的镇宗法宝,为了今天老夫特意将其从禁域内取来。”孤筒的左手在拐杖头摸了摸,“唐族长也让我这个老人见识下唐世家的法物,让我开开眼界如何。”他说话的语气微低但没有疑惑,好像一定要看看唐家的宝物。
唐族长马上谦虚的回应:“这是哪有的事,我族可没多少像贵宗如此的瑰宝,孤宗主真是高看我们了。”孤筒脸上有些不满意了。
“怎能没有呢,贵族近千年的积蓄怎会没有点上眼的东西出来,唐族长你真是不够意思,我都拿出宗内的压箱货了,你竟然还这么说话,”他说着话还拿手里的流露瓷在人面前晃了晃,弄得唐熙等人苦笑,唐族长也不是要这么做,孤筒的做派很明显是想向他们结盟,两势力的关系一直没有冲突,他们之间结盟对接下来的事态动向是很有好处的。
正当两股势力首脑在交谈时。异变又开始了,天崩地裂的声响响彻天际,所有人都望向面前的大家伙,只见死将身影划开虚空,一脚向前踏在地上,全身的皮肤长着大块鳞片,看着就像披着金甲,除了少数人无所谓动,大多数人都不禁躯体向后退。仿佛从地狱深渊的声音传来。
“滚出去!入侵者,圣地不是尔等鼠辈能触犯的!”
突然的声音让人惊呆一片,这声音竟是那巨人发出的,果然是死将,这个模样绝对不是死物,唐熙内心紧张又兴奋的想着。
接着全部人又一阵尖叫,无数灵师亮出自家法器,霎时间天空一片玄光,金巨人伸手进天际的云层,那团白云瞬间滚滚翻腾,里面竟出现类似炉火煅烧整夜的铁块,当他单手高举,云烟散去,手里已握着把参天巨剑,剑身上刻画着密密麻麻带着沧桑颇感的符文,巨手抓握剑柄向处于空中的众人砸来,那气势恍若陨石坠地,相隔甚远都可以感受到充满杀意的压迫感。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大吼——来得好!
众人皆看过去,只见一道翠色的流光直射而上,冲向那柄似乎能斩断万物的巨刃,在现在一刻,斗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空气中都能看到剧烈的碰撞产生冲击,那死将双脚伸入云端,手中的巨剑重重地砍在半空,那道流光在一瞬间化出浩大的半圆屏障,金色和翠色的光霎时间猛烈冲击在一起,此时死将背后金日高挂悬空,看着真像远古神图。
整片天际都在震动着。
…………
凤尤缓缓睁开眼皮,只能看见眼前一片漆黑,她心下有些不安,刚想起身就感到身体不处不疼,她下意识的痛吟,伸手摸到左臂,那里有一道伤痕,而且开始发炎了,整个脑子像发烧了般晕眩。“你醒过来了吗?凤尤。”有人在她身边说话。这不是姜首的声音么?凤尤的眼睛开始适应黑暗,当她看清四周时吓了一跳,他们现在正在一块狭小的地方,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石块黄沙,这里应该是密封了,凤尤感到呼吸沉闷,最重要的是她半蹲着,往上伸手便摸到冰冷的石块,这石岩的块头很大,完全覆盖整个小地方,旁边的姜首正半蹲着身子,双手和肩部扛着石岩不叫它落下,应该是有段时间了。之前的事故也想起。
老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当上面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下边的生灵可惨了,姜首一行人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往外跑,虽然在世间人眼里真是相当神速,可在上面一帮大能眼中也就是蚂蚁跑路。
三人正跑到一处山腰,一阵冲波滚袭下来,把整座山轰得四分五裂,崩碎的山体向下倾倒,将满脸惊讶的三人淹没其中。
凤尤立刻四下察看,却没有看到另一个人。
“姜首,关克他?”
老江湖直呼了口气,幽幽说话:“……估计是活不成了,”凤尤咬牙不说话,原本活泼乱跳的两个人,这么快就死了,以她的心性难以接受。
“你也不用沮丧,干我们这一行的,见血是很正常的,我当年所属的队伍也有十几个人,跟你一样也有过天真的年纪,直到一次平乱,才让我们这帮娃子知道什么叫残酷,十几人今天跟你说话,第二天就没了,想想也是揪心。”凤尤嗯两声点头,远东之州近百年的安稳,早让他们的血性流淡,如今碰着此事也有些措手不及。一水滴掉落地面,传来轻微的叮咚声,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封闭空间里落根针都能听到,凤尤疑惑伸手摸到那小水洼,有种黏糊的感觉,靠近鼻子闻闻,浓烈的血腥味。
“姜首!您受伤了?”她赶紧取出火折子,她的属性不属火,无法造火,只能用这老法子,姜首忽然急喊别用那东西,凤尤意识到他们身处何处,用火的话马上空气淡薄不能呼吸。“我是武师,会闭气功,半日不吸气都行,你可不一样,很容易窒息死的。”
凤尤触及他的肩膀,那竟跟石块般的僵硬,不过他的双手和肩部已经被压伤,慢慢流血。
“姜首,我帮您治愈下吧?”
“不行!这岩石实在是太重了,我……呼,”他喘了口气,“……我用我土系的神通拼劲力道才不让它压下,我现在只要一动我们都要死。”
凤尤顿时没了主意:“那我该怎么做?”
“你……赶紧看看这里哪个地方土质比较松软的,然后挖出去。”
“挖出去?”
“对,山体刚崩碎倾倒下是没有平时沉积出来的压力的,你是天师,体质怎么也比凡人强多了,只要窒息前逃出去就可以了。”
凤尤问他自己怎么办?姜首沉默了一会,轻轻说道:“从我来到这里时的开始,我料到也许有这么一天,去吧,一定要活着把任务完成。”
他看凤尤没什么动静,但也猜得到她眼中已经闪有泪花了,忍不住怒斥道:“你还不快走啊!时间不多了,难道要俺们全都白死在这吗!”凤尤终于哭出了声,哭哭啼啼的说了句:“是我连累了你们,”
“你不用自责的,真的不用……”姜首苦叹着:“这件事实在是我们不能触及的,大人他们都失算了……真的不用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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