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我有没有说过这个针法怎么绣?你再试一次!!”夜已深沉,蛐蛐轻
歌,莹珠散射点点光彩,凝香闺中粉烛未熄。
这是凤幻王朝宰相府最角落的一处别院,相较于大夫人的住处,这里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院子不大,最中央是一颗几十年树龄的梨树,这梨树也不知怎的,许是因为太多年无人打理,枝丫横生,树形可以用“怪异”二字来形容。除了这棵梨树外,院内再无其他,只有高高生长的狗尾草和将展白丝的蒲公英。
正对小院大门的,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一座绣楼。绣楼两扇狭小的门板敞开着,一眼望去可以看见绣楼内的所有光景。白纱相间着粉纱点缀着整栋绣楼。正对着绣楼正门的是一张小小的茶桌。茶桌左侧,是用****纱帐隔开的沐浴香阁。一层光景再无其他。连接一层与二层的楼梯发出了老木独有的焦黄色。行至二楼,一张檀木闺床占据了大半空间,床上是淡粉色的纱幔,材质虽粗糙,但纱幔上绣的牡丹花样却极其精致。闺床正对着用****厚纱围出的一个小小暖阁,暖阁内一张藤木卧榻,一张几案,一把琴。
暖阁中,一中年女子正温怒的望着她对面的娇小少女。少女秀发乌黑如瀑,用飞天髻束着,两支银钗一左一右点缀于她发髻两端。光洁细腻的额头下是漂亮的柳叶细眉,双眸大而雪亮,炯炯有神,正仔细的望着手中的绣样。小巧的鼻尖,樱桃似的娇嫩小口。美的实在是不可方物。她美丽的皮肤在昏暗的烛光下衬射出了别样的光彩。
她累得用轻抖的小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眸,细细想了一想繁琐的针法,绣上那块绢布。
自幼,她调皮顽劣,但女红,书画却是样样不差。家世虽显赫,但奈何她是庶出,又身为女儿之身。父亲自小最不看重她。这十多年来,只是日日将她闲在府上任她自生自灭······
娘亲不甘屈居人后,又可恨自己所生的是个女娃。府中度日,不敢太过张扬,隐忍而生,奈何心中抑郁难平,只得将自己的闷气撒在凝香身上。逼她学着一切大家闺秀所学,更要求她做的比他人好上几分······
“娘亲,凝香知道啦!!还请娘亲早些歇息,明日凝香必将绣好的花样给娘亲送去!”凝香眨了一眨微微泛红的水眸,讨好道。
“也罢,夜也深了,你也早些,别伤坏了眼!”略显苍老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来。摆手由丫鬟带了下去······
“小姐,累坏了吧,绿瞳给你捶捶!”贴身丫鬟绿瞳见二夫人走远了,方才靠近过来,心疼的为她捶着背。
“行啦,你这丫头!可别顾我了,快去睡吧,时候也不早了!”她无力的摆了摆白皙的纤手,无奈道。
“小姐你别急,绿瞳给你铺了床这就走。还要提醒小姐莫要忘了四天后我朝圣上的寿宴献舞!”绿瞳微微低头恭敬道。
“好啦,我心里有数,快下去吧!”她有些不耐烦的蹙起了好看的眉。
忍不住偷偷苦笑······她心里哪有什么数?知道要为圣上献舞就在昨日,这才将一天的功夫。女红之事尚未了结,又有何等功夫去重新编舞?眼看四天后就是圣上大寿。难不成要跳出《百鸟鸾》吗?那是她答应了师傅不到成亲不能跳出的啊·······
···········
“可算出了什么?”月华如练,银丝一样附在妖艳的男人身上,一席傲世红袍静静的宣泄在房间内的维蜡木质地板上。美丽的红唇邪魅的轻轻勾起,声音美得无懈可击,像是材质古老的名筝轻弹划破静谧夜空瞬间······
“王爷,小的惶恐,这解决之法怕是······”在妖冶男子面前,术士模样的山羊胡老头惶恐的行了跪拜大礼,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本王养你来吃白饭的?”他敛了淡笑神色,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生畏惧的寒冷之色,“管他是什么,说与本王听!”
“是···”那术士惶恐的擦了擦额头的细密冷汗,接声道,“是需一与王爷同姓的女子与王爷行阴阳交合之术方可解·····”
“同姓?那岂不是······”岂不是他的妹妹或姐姐?他怎能做如此不伦之事?真是混账!!!
他越想越气,美丽的眉紧紧蹙起,莹亮的眸子中似乎也染上了怒焰之火。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顺手将桌岸上的白玉茶盏摔了个粉碎。染了血的拳头握得更紧。他,堂堂凤幻王朝幽澜王岂会就这样倒下?
·········
凤幻王朝有两大姓氏。凤和幻。凤,是王姓,乃皇室子孙所用姓氏。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代表。而幻,是贵族及德高望重的肱骨老臣世家所有。代表无上荣耀及威望。而他,幽澜王凤逸尘,是凤幻王朝未来的接班人。也是现今凤幻王朝真正的执掌者。
四日后——
“小姐,老爷大夫人叫你去呢!”绿瞳轻声禀报道。
“知道了,无非问我献舞之事,这就去。把我舞衣舞鞋拿出,等我拜见父亲和母亲大人之后好快些换上。”凝香哑笑着起了身,转身走出暖阁。
“是。”绿瞳转身吩咐小丫鬟们之后快步追了过去。
“长兄可回来了?”她似想起了什么,发亮的眸子望向绿瞳。
“哦,大公子昨夜就已经回来了,到府拜见过大夫人就想来见小姐的。但是见夜深了昨夜方没来。”绿瞳语调轻盈欢快,似是在说一件再高兴不过的事。
“长兄回来了,如此甚好!”凝香嘴角弯开了一道美丽的弧,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似的蹦跳起来。一身纯白长裙随她轻快的脚步缓缓飘动起来。那飘动的频率,似海中半潮的浪花,华丽却给人以莫名的安心。
······
艳阳如丝,轻柔的透过园中梨树繁茂的枝丫。梨树上如雪的梨花将败,却依旧散发出沁心的香气。白纱衣欢快的划过冒新的嫩绿,卷起万绿中的点点落红。园中散发着她好闻的处子乳香。清风拂过她鬓角碎发,带着她独特的美丽味道充盈满园。如此之时,梨树轻轻摇摆似是迎接她的到来,此时的梨花香气倒像是为了博得她的宠爱一般。
“见过父亲,母亲。”凝香守不住那快要甜出蜜的唇角,微微半蹲行家礼,眼睛一直望向父亲和大夫人身后的男子。
少年英俊潇洒,气宇更是与凡人不同。三千青丝高高挽起,银冠加戴,自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精神劲。如剑的高挑细眉,狭长有神。黑耀一样的双眸正含笑的望着她,高挺的鼻梁,微薄勾起的红唇。无一不在诉说着他对她的宠爱。一席白袍加身,虽是素色,却非俗品。白袍上是用银丝金线刺绣勾缝的仙鹤青云,针脚如行云流水一线到底,毫无漏洞。少年手中轻握一把折扇,正面乃是泰山之高耸入云,独览众山;反面题的乃是“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的词句。
“你长兄也回来了,还不快些见过,怎生得如此没有礼教!”大夫人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突然变得尖锐起来,眉梢眼角尽是不悦之色。转而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向二夫人,“妹妹这成日里闲下就去凝香屋里,不想这规矩是这样教的?”
二夫人见状只得起身行了个家礼,但眼中却充满着不屑,“还望姐姐莫怪,凝儿近日安排练舞的事,怕是有些累了。”道过这句,转身扯了扯凝香的衣袖,眼中满是嗔怪。
“还请母亲莫怪,是凝儿疏忽了。”凝香赶紧回过神来低头又行了次家礼,之后转身向着男子开心到,“见过长兄。长兄出城这几月,家妹甚是想念。”
“为兄对凝儿也甚是思念,不知凝儿所献之舞练得如何?”偌轩轻摇手中折扇,眼中宠溺更甚。
“今夜便是献舞之时,自是准备好了。”凝香不知为何,语调也变得极其轻快,甚至脚下还踮了几步。“长兄······”
“好了,你也快些去准备,一会出了岔子可是万万不可!若是因为你丞相府失了颜面看我如何收拾你!”大夫人见她还要说什么,便横着眼,硬生生的把话岔了过去,转投到“轩儿好久没回来了,快些让为娘好好看看!”
大夫人说完便站起了身,紫金色的丝绸衣裙衬得她脸上肥肉泛出的油光更加明显,还不待凝香低笑出声,便转身拉着偌轩向住处走去。
凝香敛住了笑容,有些惆怅的望向他们的背影。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每次她想靠近他们,她所谓的母亲就不愿意给她任何的机会呢······正出神的功夫,只见偌轩回头急急地用口型说着“等我去找你”。凝香只觉得那一瞬间,她的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最美的阳光,整个世界都是蜜一样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