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蓬莱的幸福生活（四）蓬莱的放羊式管理

蓬莱山这一脉本是渊水派的一个分支，渊水派创始于大魏王朝初年，传承了四百多年，不知传了多少代宗主。大概本派的功夫太过深奥，又或者是本派教义太过恬淡，本派传承完全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绮梦翻过本派的宗牒（类似家谱的东西，记录宗派的发展历史），有记载的宗主不超过二十位，其中没有特别出色的，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声，而且二十位宗主很多也是光杆司令。更让人跌眼镜的是历史中断代失传几十年都很正常。如许多一时兴起的不同思潮、不同观点的门派和流派一样，传着传着就消失在着茫茫历史长河之中。渊水派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一路磕磕绊绊居然也传了四百多年，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绮梦发现渊水派历代宗主几乎都是隐士，罕有朝堂之人，对武林之事别说争一争，估计连抬抬眼皮瞅一眼的兴致都没有；而且本派对传承一点执念都没有，好像传承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颇有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淡然心态。“不孝有三，无后最大”的儒家思想早已浸透人心，什么东西都要传给下一代，这几乎是一种本能；功夫和学问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渊水派的这种淡然在这这个时代实在是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就好比一朵本应开在池塘的洁净莲花，却是开在了干燥的泥土里一样，怪异，不合逻辑。

估计渊水派也就蓬莱山这一支了，江湖上的人不明就里只称作蓬莱派。其实蓬莱派也就是从师尊开始才有的，邢磊这一辈儿总共才有三个弟子，现在算上绮梦也才有四个，在外的只有二师兄李逸尘和三师兄云俊光，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巨商，在外从不以蓬莱山弟子自居；第三代也就是江余这一辈儿，都还未出山，所以蓬莱派在江湖上也只是一个传说，有没有这个门派江湖人其实都不太清楚。好了，现在我们权称蓬莱山这一脉为蓬莱派吧。

蓬莱山有着这样优秀的传统，又加上师尊和大师兄邢磊的不闻不问，蓬莱山的管理可以说是放羊式的。据说小雪说，也就是初入蓬莱时练基本功时严格一点，练了一年多之后，就没人再怎么管他们了：想练新功夫就自己去藏书楼找武功图谱和所谓的秘籍，不懂的地方就跟师兄弟们切磋，如果还不懂，再请教师父邢磊。不过平时他们练的功夫一般都不会太过高深，弟子之中江余和徐聪的天分很高，基本请教他们就可以了。

可以说蓬莱山的孩子们那都是自学成才，既然是自学成才，那么就各有偏好了。大师兄邢磊一套“催心掌”，使的出神入化，可以摧山裂石，更妙的是修炼到了隔空打牛的境界；二师兄李逸尘的“无影腿”更是迅如烈风、快如闪电；三师兄云俊光的“越女剑”剑剑锋利，能杀人于无形。

至于第三辈儿弟子，不好意思，只有江余和徐聪两个天资较高的弟子，刚刚把入门功夫学完，现在还在想自己到底选那一类功夫继续修习比较好。至于像小雨和小雪这样的“菜鸟”现在入门功夫也就学了不到六成。

绮梦跟他们有所不同，十三岁的身体里包裹着二十几岁的灵魂，在后世的变态教育体制下受了二十几年的摧残，又加上一千多年的见识，悟性自然高于这帮小屁孩许多。她原本就是十分聪明之人，现在又有师尊爹爹悉心指导，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修习完了本派的所有入门功夫。

绮梦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成绩让自己的爹爹心里暗暗得意许久。他原本是知道她悟性不错，人也机敏非常，不过绮梦一开始的时候身体实在是糟糕的很，毅力、耐力实在是太差了，自己又舍不得让她吃苦狠练，居然会取得如此成绩，到如今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大概是本派创派以来除创派祖师之外天分最高的人了，没想到绮梦的天资远在自己之上，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真是不可思议。

开始时的基本功无非是所有武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她却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这跟常人没什么区别。不过轮到后来蓬莱派的入门功夫，她却是一点就透，一学就会：对着秘籍参研个个把时辰，居然就能领悟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二分再由自己稍加点拨，就能够全然掌握。

在绮梦看来，并非是自己天资有多高，只是这路功夫比较对自己脾气而已。本派入门功夫无非是应敌时躲闪和攻击的招式：躲避时讲究身形快如鬼魅，瞬间将自己置于安全的距离之外；出手攻击时讲究迅如闪电，在对方无暇做出反应之时，给予其致命的打击。两个字概括无非是“速度”而已，加快应敌时反应速度概括起来也就是两条：一是耳聪目明，根据对方的动作做出快速的反应；更重要也更难的是提高四肢的反应速度，尤其是双脚做出反应的速度。本派的入门功夫多是步法和手法的一些招式，主要讲的是四肢的协调能力。

本派功夫对于其他人来说似乎很难，是因为入门武功中的所有步法和手法，以及四肢协同的出手招式都是从五行八卦中演化而来的。一只脚的有前进、倒退、不动三种行为方式，好比阳爻、阴爻和“无”各出现一次，颇有点像后世-1、+1、0各出现一次，一只脚的行为方式就有3种，那么两只脚的行为方式就有了9种。四肢就有3的4次幂，也就是81种行为方式，再加上头部运动和身体肢干的协调，真是变化无穷。步法练到极致处反应速度应该可以达到常人速度的9倍，同样出手攻击的速度练到极致也可以达到常人速度的9倍，至于躲避攻击的效率就不之高多少倍了；出手的力道也会因为速度的加快而得到有效的放大。

本门功夫还涉及到极限、数列和正太分布等概念，高深点的功夫更是涉及到了微积分和概率学、边际效应等的理念，说起来还真是奇怪，绮梦刚开始接触这些入门功夫的武功典籍时，对经义的理解真有点像是在做数学题，这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自己所欠缺的就是招式的熟练程度，只要勤加练习就好了。不过这对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古人来说确实是太难了，绮梦专门考察过自己这些师侄们的算术程度，让自己失望的是他们也就能心算一下100以内的加减法还行，你问他们1.1*1.1等多少，大部分人会告诉你是1.2，再细问下去，他们会告诉你，又不当账房，学那么多经济致用之道有什么用。哎，脑子里没有这些概念学本门功夫还真是难啊，真佩服自己的几位师兄，那脑洞得开多大才能有今天的武学成就啊。

不过绮梦也有弱点，就是自己的内功总也跟不上来，而且力气也太小。不光是因为自己不够用功，也不光是因为女子的力气原本就偏小，而是因为这副糟糕的身体。自己身体寒毒太深，心脏的跳动频率较常人缓慢些，如果自己运动过量就会造成心脏的巨大负担，而修炼内功则需要调动五脏六腑和全身筋骨处在一种超负荷的状态下运转，所以绮梦对于内功的修炼往往只能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有时还未进入状态便不得不放弃。

虽有此遗憾，不过在武功修习方面绮梦也能算是白璧微瑕了。

好了，现在绮梦、江余和徐聪三个人在修习武功方面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