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来这之前,我已派人去汤大人那报讯,你要走——就赶紧趁他们还没到前走吧!”
我一怔:“你意思,汤成玉会派兵来?”
李杰点点头:“听说,他们还请到了周家什么人,专程拿你。”
又是周家!我隐忍心头极度不快,笑笑:“知道了,谢谢你。”
李杰扭曲着脸:“我不习惯欠人情——现下,咱们算两清了。”
这汉子有点血气。我取点碎钱,塞给在旁傻看的店家,要他替李杰寻个医生,自己整顿行李,疾步走向镇外。并非惧怕,来者掺杂上周家,为免暴露真实身份,还是尽量回避好。
半路,果见一彪军马扯着“汤”字旗,急弛向我曾经住宿的客栈。我悄悄闪出小镇,自嘲哂笑:想不到现代社会当了二十三年的大好良民沦落至此,却成了东躲西藏的通缉犯。
没有马,坐不到车,单靠两条腿,何等辛苦。走不上三百米,我懒性又发作了。随便找户农家,给了点钱,央他们提供食宿。农户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个四、五岁小男孩,一身脏乎乎的,鼻涕拖到嘴巴里,唯眼睛见到钱时,男人想说点什么,给那妇人一扯,笑着咽了回去。
一家子热情地安排家常饭菜招呼我上桌,同时收拾出一间小屋,请我住下。我加些钱,趁便问他们哪能找到挣钱的工作。
男人说:“朝北,有座大城叫金池,城主安华夫人,与别的城主不同,她大力扶持农业,鼓励工商,老百姓都愿意迁移去那安居乐业。由于位置险峻,三面环山,也少有他势力骚扰。客人若求发展,去那多的是机会呢!”
倒是世外桃源。我暗记在心,又问他们讨些热水,洗漱毕,早早上床睡觉,打算第二天去金池碰碰运气。
睡到半夜,忽然惊醒,隔壁有人咕咕哝哝,先以为是两夫妻在说情话唠家常,不好意思听,谁料到后来,声音大了,竟似在吵架。隐隐听得“将军”“大人”几个字,心头狐疑,披衣下床,贴墙静听。
女人正骂那男人:“——窝囊废!白花花银子捧到跟前不敢伸手拿——这乱时节谁还管什么天地良心?难道活生生把我娘儿两个饿死,才算得你出息——”
一堆土话夹杂一阵哭腔,我搔搔头皮,又转回床睡。唉,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人家瓦上霜。人家在烦个什么劲我还是不要多事了。又迷迷糊糊歪会,房门呀的推开。我睁眼一看,那农妇端着个茶壶蹑手蹑脚进来,瞧我醒着,倒唬一跳,脸红红的干笑道:
“哎呀客人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想着夜里口干,特地泡点茶给你放这来的。”
我笑笑:“大婶,辛苦你了。”
“没得事没得事!”农妇局促捏自己皱巴巴的围裙,仓皇退出门。我再睡不着,穿好衣服,蹬上靴子,走到桌边。打开那壶盖一看,黑沉沉的,那水不知甚水,灰蒙蒙飘着层尘。嫌脏,没喝。
坐在木凳上,闲得无聊摆弄离子梭,突听到门外响动,轻轻有人说话,撩起布帘子一角向外张一张,惊得瞠目结舌——农舍外围栅栏,院里,尽是晃动黑影,亮晃晃刀枪在月下泛射冷幽幽的光泽。
我立刻意识到,被那对农家夫妇出卖了!深悔自己粗心大意,那只未加掩饰的残废耳朵,就是很明显的标志啊!也难怪人家认得出。
咬牙切齿怨人也无济于事,我连好背上行李,闪到门边。将有两人探头探脑想钻进来,我猛地拉开门,一脚踹飞一双!四下一片呐喊,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正正把我罩在核心。
惹得性起,我抓住网,用力一旋身,掌控网边的八名军士滚成一堆,掀开网,才伸出半身,十来把长枪狠狠捅过来!我挥动离子梭,把枪化为焦炭,人电翻一地。
爬起来,被网绊个陇踵,黑暗中不知多少人扑来,我连忙两脚蹬平栅栏,从缺口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