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宣朗,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肖勍边给柳言絮检查身体边问。
“想问我是如何得到无极冰丝的?”
“恩。”
“其实说来也是机缘巧合。之前在宫中有一位疯癫老人,他一直声称自己手有无极冰丝,这话自然无人会信。后来他死了,一个宫女为他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个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盒子,打开一看,那宫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却也看得出一定是个好东西,正想私藏之时恰被我撞见了;不知为何,我一见那东西,就很喜欢。后来才知晓它的来历,没想到这东西真的存在。”
“不止,用无极冰丝做为衣织物,这其中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柳言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冷不防冒出一句。
“小柳,醒了?”尤宣朗立即过去,撩起他的手臂仔细查看,“恩,身上的小疹子好的差不多了。”又趁机在脸上摸了摸。
“好了,没事了。”
肖勍见状,暗暗在心里鄙视尤宣朗。居然名正言顺的吃豆腐……
“哥,你刚说什么故事?”
“逸宁,扶我起来。”
“就在这说,别下床了。”
“是啊,哥,你多躺会,靠在床头讲就好。”虽然心里一点也不情愿,为什么他可以挨我哥那么近。
“故事发生在九百年前的幂国,当时幂国还是由般若王朝统治,百姓苦不堪言,民心涣散,必然引发战乱,不久,布谷王朝便取而代之。而据说,当时布谷王朝中的一名少年在覆灭般若王朝时对其公主一见钟情,将她带回阵营之中。该少年意气风发,头角峥嵘,之后一举被推举成为布谷王朝的第一位君主。少年君主深爱幂国公主,欲娶之为妻。当然遭到一众开国功臣的阻扰,此事便一直被搁置下来,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公主没有表态,少年君主并不想强迫她。于是少年君主只好把公主安置到后宫之中,自己则开始了无休止的征战、讨伐。每次凯旋而归时,他都会给公主带一份礼物,最后一件就是他常穿的冰丝战袍。几年之后,国家稳定下来,百姓安居乐业,就在少年君主认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陪伴他心爱的公主之时,却不幸英年早逝。无人知晓他的死因,有人猜测是因为多年征战,旧疾缠身;也有人猜测说是公主下的毒手,目的是为了报灭国之恨,因为少年君主死后,公主也随之而去。”
“那公主对少年君主真的有那么恨吗?”
“不,我倒觉得恰恰相反。”
“我和逸宁的想法一致。”
两人相视一笑,经年流转。
肖勍在这一刻,突然发觉自己的多余。对于柳言絮的立场,他一直觉得自己与尤宣朗并未有多大差距。论相貌,他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论声誉,他怎么说也是名动天下的玲珑公子;论时间,他呆在他身边足足七个年头;可今天,他知道了,那心有灵犀、心照不宣的默契,是他花多少时间也学不来的。
“幂国公主从未回应过少年君主的情意,但她死后所留下的,只有他送她的礼物,每一件,都好好的保存着。”
“她不曾回应的原因,可能是陷于国仇家恨与情爱的两难之中,亦或是为了保全少年君主的位置,不让他陷入两难境地。不管哪一种,她都是深爱少年君主的,或者更甚于他,少年君主心里除了有他,还有权势、天下;而她,满满的心里都只有一个他。”
“唯一遗憾或许是她没有来得及像他表白心迹,让他抱憾而终。”
原来世间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
你一个眼神,他就懂得;
你一个笑容,他就惬意;
你一个转身,他便回眸。
真爱,无关性别,年龄,时间,距离。
超脱了一切,那便超越爱。
“逸宁,谢谢你,有了“护柳,”我白天也可以和清风楼的兄弟并肩作战了。”
“还有我。”
突然……
“小心。”尤宣朗一把抱过柳言絮往俯低身子。转眼,一支箭插在床头上方,三人反应都很快,肖勍已经追出去了。尤宣朗拔出箭一看,肖勍正好回来。
“人跑了,动作很迅速。”
“不用追查了,是皇宫里的人。看来皇上那边有消息了。”
“早去早回。”
“好。”
皇宫。
“你来的倒是挺快。”
“皇上都来人了,哪还有怠慢的道理。”他说的一本正经,眼里却满是讥诮笑意。
尤宣玏像是没看见一样,也不说话。
安静的可怕。
遭了,不对劲!
正欲离开,即刻便被包围。
待看清来人,他更是怒火中烧。
尤宣钦???
尤宣玏,你……
他好意告知他,他打草惊蛇不说,反而要置他于死地,当真糊涂!
“二哥,别来无恙啊。”尤宣钦故作寒暄。
尤宣朗心中讥笑,“不知皇上和四皇子这是做什么?”轻瞥了一眼四周,哼,来人不少,都是宫中隐藏的高手。
看来今日是回不去了,小柳……
尤宣玏开口,“朕与皇弟不过是想与你叙叙旧罢了。”
“哦?我竟不知道我们之间是有什么可叙的。”
“尤宣朗,你别不识好歹。”
相比尤宣玏的威胁,尤宣钦倒是泰然处之,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尤宣朗直觉那笑容背后的可怕。
“皇上,龙体要紧,切勿动怒。不如让臣弟与二哥好好说说。”
“二哥,皇上也是为你好,你又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你听信外人谗言,以为我有何不轨之心也就罢了,可你如今只身在清风楼,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难免日后不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尤宣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原来打的这主意,想要离间我和小柳之间的关系,让我离开清风楼,不,不仅如此,怕是想要我背叛他们罢。
“呵呵,四皇子好计谋。可惜,打错了算盘。”
尤宣钦也不恼,只镇定的看着他。
“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我该走了。”
“你以为你今天还能从这活着离开吗?”既然不为我所用,又留你何用?
尤宣朗面色一沉,果然……
“皇上,不如把他交给臣弟,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尤宣玏有些迟疑,“这……”
“皇兄,我是不会害了你的。”尤宣钦开始动之以情。
“好,就交由皇弟处置吧。”
“二哥,别想反抗,你逃不了的。”尤宣钦走到他身边耳语。
“谢皇上。那臣弟先行告退。”
“带走。”
“二哥,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又是同样的微笑,你个笑面虎。
“尤宣钦,你好深的心计。”
“呵呵,没什么,我不过是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你的好话,顺便表了表忠心,他自然就信了。”
“你明知他一向最讨厌别人说我比他强,你却故意顺其道而行,使他不相信我的话,又打消了对你的疑虑,不错,一石二鸟。”
“果然比那傻皇帝聪明多了。其实,我还在背后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要不,你猜猜?”
尤宣朗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尤宣钦也不急,静静欣赏他阴鸷的表情。
半响,尤宣朗才开口,“难道那些。。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想到了,不错。弑父杀弟,那些都是我怂恿教唆的。不然,就凭三哥,他哪能这么快就登上皇位。”
不是没想过个中缘由,可毕竟与他们从小就不亲近,只听说知道他三弟行事果断,四弟温润尔雅,却没想到幕后黑手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接替之前柳家所做的事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还告诉了三哥那个蠢货。也多亏了他,本来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你想让顷国灭国吗?”
“怎么会,我要的是那万人之上的宝座。”他满满的自信。
“那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扶持太子?”
“他可是继承人,理所应当继承皇位;若是一开始就自己上位,我就真正变成了谋朝篡位,遗臭万年。前面的荆棘,就由他为我开路。”
“他还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
“没办法,他不够格。只有你,才入的了我眼。试问天下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一呼百应,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我想要的,远不够,号令天下,唯我独尊才是我的终极目标。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我们是一类人。”
尤宣朗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勃勃野心。是,男人对权势的追逐是与生俱来,他也的确有过这种执念,可是当他遇见柳言絮之后,他的心便不属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他在身边的温暖。
“可你不该引狼入室。”
“非也,非也,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只不过借助他们的力量达到那个位子,之后,便会毫不犹疑的一脚踢开。如此一来,我便可开始逐一攻破,实现我的青云之志。”
“想的倒是不错,你想我帮你?”
“是。”
“为什么是我?”
“我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眼中的傲气,我一直铭记在心。那时起,我就觉得我们很像。有你帮我,会好很多。”
“你想我怎么帮你?”
“若是你能让清风楼与柳言絮都为我所用固然最好,若是不行,就帮我除掉他们。”
“执念太深,恐会误国。两选我都做不到。”
“二哥,你不该,你不该……”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尤宣朗。”
“好,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伺候’。”尤宣钦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倒要看看,柳言絮和他的清风楼是不是把你也看得那么重?
是夜,柳言絮一直心绪不宁,拖着还没完全康复的身子等尤宣朗回来,不知不觉又睡了一觉,醒来差不多寅时,却发现尤宣朗还未回来。已经去了那么久,莫不是出事了?
披上“护柳”,配上赤泠剑,整理妥当,打算去宫中一趟。
“哥,我也一同去。”
“不可,此行危险,不可贸然行事,多一人可能会引起麻烦。”
“哥,可你身体还没好。”
“不碍事。”
“不好,我还是不放心。”
“肖勍,你该清楚我的能力。”
“哥,我知道,可是,万一尤宣朗遇上麻烦,两个人一起总是比一个人好。”
柳言絮没做答,他知他这是默认了。
尤宣朗,就是他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