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姨老两口儿急急忙忙的从登瀛楼赶回来,路上高姨老伴嘱咐高姨说:“我去老金那儿,你直接就去三娘家里,要是三娘不在家你就赶紧给我通个气。”
高姨有些不以为然的说:“三娘要是不在家十有八九会在老金家里,她又能上哪儿去?要不现在给老金打个电话问问省得我两头跑。”
高姨老伴狠狠瞪了高姨一眼轻哼了一声摇头说:“这功夫三娘绝不会在老金那儿,你想三娘摆明是要和老金提分手的,只是一来老金大病初愈,二来和老金分手是三娘迫于无奈违心之举,四目相对,这个口可怎么张。”
高姨领会着三娘和老金四目相对时的那份尴尬场景不住的咋舌叹说:“说的也是,成就个好姻缘咋就这么难呢?”
高姨老伴也叹道:“所以我们要赶紧想办法,不然三娘不想拖累老金,老金又受不得三娘为难,两个人要是挑明了分手,只怕任谁也拦不住。”
老伴说一声高姨就跟着念一声佛,进了小区下车的时候老伴又叮嘱了高姨两句这才往老金住的单元走去。
在老金家的楼下正碰上和平两口子从楼里出来,打了招呼高姨老伴就问:你爸呢?
和平说:“我爸回来说有点累了躺下休息了。”
看和平脸上的表情似乎老金回来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这就好,和平两口子对老金和三娘的事很上心,少让他们知道些波折免得生出误会最好不过。想着舒了一口气笑问:“你们两口子这是干什么去?”
和平说:“我大学时的导师靳教授明天要过七十岁的生日,几个旧同学相约去给老师祝寿,正好下午没什么事去转一转祝寿的礼物。”又问“您这是找我爸有事?不然我陪您回去?”
高姨老伴忙摆手说不用:“我找你爸左不过是票房里的闲事,你给先生买寿礼是正事,忙你的不用陪我,我也就说几句话就行。”说着也不再和和平说话就走进了楼门。
“这老爷子怎么神神秘秘的?”和平颇觉诧异的说。
“他不会是为爸爸和三娘的婚事来的吧?”和平媳妇小声疑惑的说。
和平不以为然的笑着摇头:“爸和三娘能有什么事,要是有事爸回来早就长吁短叹了。”和平因为知道今天中午的聚会实际上就是为了把三娘和老金的婚事确定下来而设的,既然父亲回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就说明水到渠成,一切顺利,和平自然半点也不会往坏处去想。其实他哪里知道他看到的表象完全是老金多年修炼的克制功夫,他老子的此时正独自一个人坐在家里咳声叹气呢。
在宴席上三娘魂不守舍的神情都看在老金的眼里,加之高姨在一边鬼鬼祟祟的眼神更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离席回来,两个人沉默了一路,任谁也张不开嘴。老金不经意间用手碰了三娘的手一下,这并不算是很亲密的动作,三娘却如同被电击一般把手神经质的缩了回去。老金原本阴云密布的心一下又蒙上了一层雨雾,还用问什么,三娘已经用肢体语言告诉了他,两个人原本已柳暗花明的感情忽然间再次陷入山重水复的困境。无论什么原因老金都不得不接受这个冰冷的事实,虽然老金切实能感到三娘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苦楚和煎熬,但是老金明白自己如果穷追不舍硬要三娘说出个所以然,无异于把三娘往绝路上逼。那样做老金于心不忍,只是真要是和三娘提出来偃旗息鼓的悄然而退,未免有些于心不甘。老金顿觉这一路上的沉寂好不煎熬,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失望和悲伤装作浑噩噩的糊涂模样。就算分手还是让三娘提出来的好些。
到了三娘家的楼下车停下,老金小声提醒说:“到家了,下车吧”三娘犹豫了一下把扶住车门的手又送了回来柔声说:“你刚刚病好,还是先把你送回家吧。”
老金没有推辞,只是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声也好。到了老金家,老金抬头看了看楼顶的天空顿了片刻声音略显虚弱地说:“上去坐坐吧。”那口气似泛泛的客气隐约又带出一丝乞求,一下子让三娘好不为难好不伤心。踟蹰移时终于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去改口强笑着说:“改天吧。我怕伟国回来撞上锁。”老金苦笑了一下右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叹了口气“那你回去吧。我站在这里送送你。”语气中透出的那股凄凉伤感险一险把三娘击垮,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娘一去在老金的心中无异于就此永别,目光直直的盯着三娘远去的方向呆立着。仿佛整个人已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良久苍白而略带病态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两滴浑浊的老泪从半闭的眼眶中无声的流下来。猛然间老金发狠的咬了咬牙强忍住内心的伤痛,似乎把无尽的失意一股脑的化作一丝无声的苦笑随风而去。
罢了,命中不该有又何必徒劳呢。认命了,为了三娘心中清净他老金也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