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吼声让梁艳像被雷击一样僵住了。
从他的话音中梁艳听到了决绝的味道,看来父亲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早把她梁艳看透了,哭吧、闹吧、砸吧,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就好比两军交锋,你的那点套路早被对手摸得一清二楚,人家根本就不为所动,那接下来除了失败束手就擒恐怕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梁艳不能不承认,和当了一辈子兵的父亲相比,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此时父亲和那女人的结婚照已经举得高高的,却僵在了半空中不知所错了,相框很轻,一旦摔下去,破碎的不仅仅是一幅结婚照,而是几十年的父女之情,付出的代价太高,梁艳承受不起。
趁着这个空当,立国夺过梁艳手上的相框,轻轻的放在床上长吁一口气,借着这个机会劝告梁艳要冷静,即便再心有芥蒂,事到如今也必须接受现实。
梁艳冷着脸脱口问:“为什么?”
见梁艳一时不得要领,立国加重了语气警告说:“你好好想想,即使你再不接受那个方阿姨,可你左右得了爸爸的态度吗?何况她和爸爸已经成了合法夫妻,木已成舟你想拆散已经来不及。你这么闹下去除了弄巧成拙没有丝毫的好处。哪有父亲结婚,做女儿的大吵大闹的?让别人怎么看你?别忘了,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国家公务员不是市井泼妇。”
梁艳立刻嗔怒的横了立国一眼,立国连忙摆手说:“我可不想和你吵。我只希望你冷静、理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应该算不得聪明人。”
立国的一番劝说使梁艳渐渐的恢复了理智。立国说得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算不得聪明人,父亲既然不顾她的反对毅然再婚,事先肯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无论梁艳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他都不为所动,甚至还会适得其反。既然强攻不下,就只能改换战术忍耐一时。忍气吞声的滋味不好受,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策,梁艳也只好选择妥协让步了。
按照立国的意思,想要梁艳在父亲面前认个错,哪怕是违心的说上几句祝福的话也就把一场风波顺利的平息了,谁知当立国把梁艳连哄带拖得拉到客厅,却见岳父和后老伴并肩坐在沙发上,岳父还拉着她的手。那女人一见到梁艳和立国出来,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神色,连忙想抽出手,然而岳父却用力的握住她不让她抽出去,这种亲密的动作再一次刺激了梁艳的情绪,她一脸怒色又要发作,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用力的咬了两下嘴唇,向神情冷峻的父亲投去了仇恨的一瞥,挣开立国跑了出去,重重的摔上了房门。
摔门声传来的那一刻,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变成没有血色的惨白,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体重重的倒向沙发靠背,老泪纵横。
“爸,你没事吧。”立国见状也顾不得追梁艳,连忙扑了过去关切的注视着。
“两败俱伤,两败俱伤呀。”
“立国,你快去追梁艳吧,你爸爸这里我来照顾。”
立国迟疑了一下。
“你去吧,我没事,让我好好安静一会儿。”
立国还是看着岳父服了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才离开了。
回到家,梁艳正倒在床上抱着妈妈的遗像痛哭失声的数说着父亲的背叛。
立国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这时候他不能说话,他只要有一句话被梁艳听不入耳,他都会立即成为被梁艳攻击的目标,所以他只能等待,等着梁艳冷静下来再做道理。
梁艳哭着哭着忽然止住了哭声,呼的一声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立国。当时吓了立国一跳,忙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梁艳两眼喷火的质问:“我爸结婚是不是事先你就知道?”
立国用力的摇头解释说:“我事前一无所知,你对爸爸再婚一直持坚决反对的态度,他要想结婚,自然要对你也包括我封锁消息。”
“那你妈肯定知道。那天她被我爸接去,那时候我爸肯定已经结婚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回来后还和我说了那么多的话,分明是在为我爸当说客嘛。”
立国一听梁艳莫名其妙的竟把矛头指向了三娘,当时就镇下了脸指着梁艳说:“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难道你就不知道,爸要想再婚谁也拦不住,就算妈知道,妈也是怕你和爸闹生分才好心劝你不要和你爸把关系闹僵,怎么就成了当说客了?!”
梁艳冷笑了一下讥讽说:“妈是越老越精明,她这叫未雨绸缪、有的放矢,想方设法让我接受我爸再婚,等到她的时候我怎么还好意思表达反对意见呢?”
立国没想到梁艳竟然会是这么一番逻辑,真是自以为是,不可理喻。立国恼火的怒目而视,却又把顶到喉咙的一腔怒火生生的吞咽了下去。他知道,这时候和梁艳争辩无论对错成败都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还是忍下吧,等梁艳恢复了理智之后再做道理。拿定主意,立国丢下一句岂有此理的话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