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沂在房间里写作业,门倏然被打开,她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以为不过是肖阿姨。
“给我倒杯水。”方季天的声音慵懒地响起来,吓了安雨沂一跳。
她错愕地转过身:“你怎么不敲门?”
“这是我家。”方季天直白地看着她。
安雨沂握了握手中的笔。
“我要喝水。”方季天不耐烦地说,“快去!”说着他已经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安雨沂默默地转过身。今天方叔叔和周阿姨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也让方季天去,可他嗤之以鼻地拒绝了。安雨沂在这个家里尽量都会待在房间里,因为她知道她并不受欢迎。
安雨沂无奈起身去厨房倒水,肖阿姨正在把围裙取下来,“季天一会儿也要出去。家里没人,你可别乱动东西,要是发现少了什么。。。。”她话没有说完,只是警告地看了安雨沂一眼。
安雨沂咬咬嘴唇,脸迅速火烧起来,手抠住杯子的底座,几乎要抠出血来。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脸皮薄,自尊心强,这样被人防贼一样防着,屈辱却只能拼命隐忍。她不是怕肖阿姨,她只是不想惹事。在被使唤的时候、在被冷眼对待的时候、在被冷嘲热讽的时候。。。。她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不让方家人在她母亲面前说三道四。
“我吃过饭才出去,先把饭做了吧!”方季天冷冷地走出厨房,也不看谁,打开冰箱却什么也没拿,又“啪”一声大力关上。
肖阿姨怔了一下:“我约了。。。。”肖阿姨怯怯地看了一眼冷峻的方季天,“那我先做饭吧。”
等到方季天出去,肖阿姨朝安雨沂瞪了一眼:“看什么看,你也就是这种命!”
安雨沂赶紧倒完水匆匆地走出厨房,来到方季天的卧室门口,心里有些发怵。方季天今天心情似乎很糟糕,她莫名地有些怕他,连忙先缩缩一下脖颈。
“你站那么远干嘛?”坐在电脑前的的方季天没好气地说。
安雨沂朝前蹭了几步,把杯子递过去。
方季天头也没抬地说:“拿过来。”
安雨沂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他的房间她不是第一次进来,敞亮整洁,墙面是水湖蓝的颜色,在卧室中间还有一个一米多长的鱼缸,里面长年都是循环水和灯光照射,肖阿姨说方季天对那些热带鱼很是喜欢,像是他珍贵的宝贝一样,总是买最好的鱼饵喂养它们。
“你是受虐狂吗?!”方季天在玩游戏,手在鼠标上滑动,表情很专注。
“什么?”安雨沂不明白地问。
“就连她都敢欺负你,难道你就不会反驳吗?”
安雨沂终于明白了,刚才肖阿姨说的话想必他已经听到了,所以他才会对肖阿姨那样的态度。
安雨沂垂垂眸:“不要紧。”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方季天停下来,目光却直视着屏幕,“看着很坚强,却总是在哭;看着很柔顺,却总是倔强得我行我素;看着很谦卑,却总是谁也不理。。。。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不管坚强还是脆弱,你总是把自己保护得那么铜墙铁壁。那么悲哀,那么孤独。
安雨沂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方季天给自己的评价是这样的。她甚至在怀疑,方季天形容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出去吧。”方季天淡淡地说。
安雨沂把杯子放在桌上,默默地走了出去。
安雨沂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写作业,刚做完一半就听到肖阿姨在外面跟方季天在讲话,说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她有事先出去了。安雨沂在迟疑她要不要出去跟方季天一起吃饭,这样的状况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然后听到方季天在她门口说:“你想我请你吗?”
安雨沂赶紧起身,低着头走出卧室门的时候,方季天正在玄关处那里换鞋。
“你不吃饭吗?”她诧异地问。不是他让肖阿姨做饭的吗?
“对着你我吃不下!”方季天继续和往常一样没好气地说。
安雨沂低了低头。
“快吃吧。。。”方季天关门的时候补充了这样一句话。其实他故意叫肖阿姨做饭的,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说他对着她吃不下,其实是想让她好好安心吃顿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