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云中子与黎山老母各自将梁山伯和祝英台带去,先不说梁山伯和祝英台这一去会有哪般光景。
再说南山处,众人见得此翻情景,心内都很悲愤,各自家心问一翻,也不知是马德方激怒了神灵,还是那梁山伯和祝英台在哪世时造了孽,故今生要遭此一劫,各自家心论一翻,纷纷散去,祝家一行人也凄凄惨惨地回去了,悲悲切切地回到家里,祝翁叹息道:“想我祝家从不伤天害理,祸及他人,怎么就有如此报应,人死了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被雷劈得个尸骨无存灰飞烟灭呢?这到底是英台前生造下的孽,还是我祝家祖上无德呀?”
这一切,都是天数早定,世俗之人,又岂能知道这其中内藏天机,另有玄妙,他们又何曾知道祝英台和梁山伯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身受皇恩呢。
想到姐姐造此横祸,吟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虽然说,生带不来一文,死也带不走一分,可是,若就这般的让英台去了,未免也太过可怜了,好歹也在祝家生活了二十载,怎么也得表表心意,让死者安心,活者安意,便对爹娘说道:“爹啊,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叹再怨又能怎么样呢,如今是要想想,如何才能教他们去得心安,以告亡者在天有灵呢。”
夫人悲泪啼哭道:“是啊,英台她走进了山伯的坟里,这倒也算是生不同床死同穴了,虽然是被雷劈得尸骨无存,可她好歹也是我们祝家的女儿,这二十年来,除了尼山一行惹出了事端之外,也没给咱们添过什么麻烦,总不能就这样让她去了吧?”
祝翁叹息道:“也是啊,英台生前,咱们也没给过她什么,都这样子了,还能给她些什么呢?别人家的人死了还能看到一堆土,可是,英台她却连堆土都没了,想想也真是命苦啊——。”
吟心沉默了一会道:“没有了也不代表不存在啊,不是说可以立衣冠冢的吗?我听人说过,说是有些地方,若家中有人在外面遇了难,找不回尸骨,家里人就找一山明水秀的地方,修一衣冠冢,以至教死者不落于孤魂野鬼,反正姐姐也是死在梁公子的坟里,我们不如就将梁公子的坟墓重新修好,给姐姐和梁公子立一衣冠冢,这样,也好让她们有个归宿,也算是了一番心意。”
祝翁沉思了一会道:“这样也好,修个衣冠冢,就当是了去她们的心愿吧,吩咐下去,这修墓刻碑,要找苏州最好的工匠,近日开工,务必要尽快完工修好衣冠冢,七七之日,于冢前大开三天水路道场,以祭亡者在天有灵。”
吟心听了爹爹的吩咐,甚是高兴,便去向管家传达办事不题。
且不言祝家如何请工人造墓立碑,再说那松岭寨寨主,自那日梁山伯走后,就着左护法紫烟领了几名手下前去苏州办事,一来,是打听梁山伯与祝英台何时成婚,二来,是要看看何处有否可做的买卖,可都过了许久,却不曾听得梁山伯如何,倒是听说祝英台要嫁马家的事,于是,便打定主意,要在半路上将新娘劫回山去,没想到的是,当她们暗随迎亲队来到南山时,计划却随着祝英台走进坟墓的那一刹那落空了,也只得凄凄凉凉地回了松岭寨。
寨主在寨中等了话多时日,终见得紫烟一行人回来了,很是高兴,开口就问:“你们此去苏州一行,可得知梁山伯和祝英台完婚的消息了吗?”
紫烟答非所问的道:“他们没有完婚,但,却一起灰飞烟灭了。”语气不是那么的自然,像是有许多的哀怨。
寨主听得愕然,她不知道紫烟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冒出了许多多疑问,全然不解地问道:“一起灰飞烟灭,你是说他们都死了?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灰飞烟灭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事啊?你快快仔细地说来。”语气紧蹙,明显对这两个人很再意,也很着急。
紫烟将事说道:“这事儿说来也太过古怪了,自那日,我们到了苏州,并没有打听到有关于梁山伯怎么样,倒是听说了祝英台被嫁马家的事,我们当时也觉得奇怪,祝英台怎么会嫁与马家呢,再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那马德方与祝英台和梁公子等都是同窗,但马德方并不知道祝英台是女的,就连与她同床三载的梁山伯都不知道,那马德方又怎能知道呢,可是后来,那马德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祝英台女扮男装这件事,便以此为由逼得祝英台下嫁于他,就当梁公子从此处回去到祝家迎娶祝英台时才知道,祝英台已经在两日前因马家的逼迫,许与马家了,梁公子放不下他与祝英台之间的那段情感,因此相思成疾药石无灵,不到百日身亡,死后葬于南路旁。”
听说梁山伯已死,寨主眼中泛出一丝泪光,脸上程现出了难以形容的凄苦之色,感觉得到梁山伯在她心中是有分量的,她长吸了一口气,恨道:“这马家人真是该死,”微顿又问,“那祝英台又是怎么死的呀?”
紫烟用一句及直接又简短的话道:“祝英台是跳进了梁山伯的坟里死的。”话虽简短,但,却让人想起来意味非常。
活人跳进坟里,这样的说法,寨主哪里肯信,疑惑的目光盯着紫烟,问道:“这坟墓如何跳得进去啊?”也是,若没有见过那日情景的人,又哪里会信。
这如何进得去,只怕是所有见到那一情景的人都很疑惑,紫烟也说不出个为何,只道:“这说来也是奇怪,更是惊人,那日,我们听说了祝英下嫁的不是梁山伯,便准备在半路将祝英台劫上山寨来,正当花轿行至南山时,祝英台下轿去祭拜梁山伯,哪知拜着拜着的,突然间山摇地动,那坟一下子就像门一样开出一道大大口子来,里面射出金光,把所有人都吓了个惊惶失措,祝英台却一点也不畏惧,望坟里一跳,就进了坟里,刹时间,那坟又合拢了,马德方当场就气得半死,迎亲的人把他放进花轿中抬了回去,那马德方醒来后,带着人来挖坟,既便是死了,也要将祝英台的尸体抬回去,就当马家人大肆动手挖坟时,突然间又变起天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的,一个个唬得只往草里钻,就在众人都为之惊慌时,一个闪电罩住了梁山伯的坟墓,接着便是一声巨响,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寨主还是疑惑,因为,她不不相信这世间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又问道:“什么都没了?怎么就什么都没了呀?”
紫烟继续又道:“一声巨响之后,那坟被夷为平地,只有两只好大的蝴蝶和一道青烟从墓穴中缓缓升起,直入碧霄,之后就什么都没了,风也没了,雷电也没了,飞沙走石也没了,那梁山伯的坟也被雷劈得没了,梁山伯和祝英台这两个大死人也不见了,只看到些破棺烂石,一切就如此灰飞烟灭了。”
寨主疑道:“连两个死人也不见了,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怪事?按理说他二人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是这样呢?”
紫烟也是不明所以,但亲眼所见也不得不信,继道:“总之,当风消云散,众人上前观看时,就什么都没有了,有很多人还跪在地上望着那远去的青烟和蝴蝶拜送呢。”
寨主神情凝重地道:“这般光景倒是让人费解呀,不会是你编出来的吧,天下间哪有这等奇怪之事啊,那马家人如此作恶多端都没被雷劈死几个,反倒是将两个可怜的死人劈得灰飞烟灭了,这还有天理吗?”
紫烟有些不悦地道:“谁有这等心情去编啊,你以为这说话不累吗,当日在南山,祝英台跳进坟墓时,却有马家迎亲的和祝家送亲的人在场,我们也看得清楚,后来的人就更多了,到马德方来挖坟的时候,远近乡邻足有数百上千人亲眼看见的呢,说不定这会儿全苏州都传开了,一切事情就是这样,对了,那个马德方正是苏州城西马员外的儿子,也是那马太守的侄儿,系本家,不仅仗势欺人,那马员外也有些为富不仁,想必那马太守也不是什么好官,不然,也不会任由那马德方闹出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我回来时留了人在苏州继续打听消息,为的是看看那马员外和马太守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恶,过几天她们就回来。”
想到梁山伯和祝英台,寨主心中生恨道:“这马家仗着权势欺人,真是太过可恶,等她们一回来,我们便整装出发,管他是有没有为富不仁好官坏官都照做,杀了马家父子及马太守给梁公子报仇,也给祝家出口气。”
紫烟随即说道:“一切行动但凭主人吩咐,我等随行便是。”
过了几日,那留在苏州的人回山了,说是祝员外在南山重修衣冠冢,要在七七之日,大开三天水路道场祭奠亡灵,这寨主听了,便吩咐左右掐准时日,着一些武艺好的姐妹前往苏州,左右各自领命办事不提。
再说苏州白沙岗,祝员外请了工匠连日赶工,吟心也去卧龙岗向四九要来了梁山伯生前穿过的衣物,衣冠冢终于在七七之前大工告成,并在冢前搭了个灵台大办水路法事。
这日,正是祝英台离世的七七之日,有法师开坛启祭,先请义妹吟心上前进香,吟心灵前举香跪拜,尚有祭文为证。
文曰:
时维。大周敬王三十三年夏,四月二十二日,宜祭之吉,义妹吟心谨以香烛钱帛美酒馐酹之仪祭于:新故贤主小姐祝英台之灵前泣以文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