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吟心不禁暗道:“这下可遭了,若他多不出个铜板来,我岂不是要出九两,花九两银子买幅画,就算小姐不骂我傻也会笑我笨,管它呢,赌都赌了,是骂是笑就随她吧,”意念间便道:“还是别找了,再找也找不出个铜板儿来,这画还是归我好了,你拿了也没用处,反倒给糟蹋了。”
那公子一幅不服输的样子,豪气十足地道:“你慌什么,我在想有枚铜板放到什么地方去了,”微顿,便向两个随从问道:“小三小四,先前那店小二找补的那个铜板儿呢。”
那个叫小三的随即应道:“不在我这里,可能是小四拿了。”
小四见问,便从怀中取出个铜板道:“在这儿呢,我准备多凑几个买酒喝的,这下又没了。”
那公子从小四手上接过铜板,连同那九两一起放在板车上,说道:“九两零一个铜板在这儿,这画该我的了吧?”
货郎又和吟心客气地道:“姑娘,你若没有九两零两个铜板,这画就算是人家的了啊。”
吟心嘴角微微一撇道:“自然是了,我早就说过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嘛,要不你把这不值钱的送我一幅如何?”
货郎见一会儿功夫就尽赚八两,便高兴地道:“也好,看在这九两银子的份上,你就随便挑一幅吧。”货郎一边说,一边将画递给那公子,就在那公子伸手拿画时,吟心也伸手来抢,那公子一手用扇子挡住吟心的手,另一将画接了过去,得意地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不过你没我快。”
吟心恨道:“你得意什么,九两银子买幅画,值吗?”
那公子也不在意钱多钱少,摆出一幅胜利的样子道:“这价高者得,就是不值也认了,你不是也很想要么,只要你能从我手中把画拿去,我就将此画送你,不过,得有个条件,要在一柱香之内,若一柱香烧完之后,画还在我手上,那就请姑娘各走各路,别在我面前晃,免得我头晕。”
吟心爽快地道:“好啊,那就找支香来,我们还请这位大叔做个见证,免得你事后耍赖。”
货郎大叔接道:“行啊,我也跟着凑个热闹,看这画到底该落谁手。”
那公子便叫小四去拿香,这小四走到一卖香处,向那卖香的老板要了一根香,拿到途中,心中暗想道:“这娘们儿实在是可恶之极,一幅画害得公子多花了八两零一个铜板,还想白白的拿去,就一柱香,我看你怎么拿?”意念间,便把香折去两寸,拿过来道:“那卖香的见我没钱,便给了我一根断了头的,将就着用吧。”
吟心拿过来一看:“见是用手折断的,问道,是你做的手脚吧,倒是挺会替主子着想的,也好,还省些儿时间了事呢。”
小四哪肯承认,顶嘴道:“谁做手脚了,那香本来就快要断了,我只是帮了个忙而已,不就是少了一点吗,要没断的你自己去买好了。”
吟心哼了一声,冷冷地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做了坏事还不认帐,这香分明就是你用手折断的,我都没说不要,你急什么,早些儿了事也好,还省得我多浪费时间。”
说完,顺手把香递与货郎,货郎将香点燃,你看他两个在那街上,你争我夺的好不忙呼,来来回回的战经五六十回合,吟心用尽全力费力了一翻,那画仍在那公子手上,你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吟心不与那公子一般高矮,这一动起手来,还真是点点差火候,处处欠三分,往往来来数十回合,也拿不到那公子手上的画,既便是拿到些许,也被那公子夺了过去,眼看得那香就只乘下不到两寸长短了,还是没把画拿到手,那公子举着画道:“算了吧,你还是别抢了,照这样下去,就是再给你一柱香,你也依然得不到这画,还是早些儿散了去,免得受累。”
吟心暗想道:“那倒也是,若是明抢,还真抢他不过,你都能把香弄短两寸,我就不能来个阴的么?”
意念间又道:“这话倒像人说的了,反正我也赢不了你,散就散了呗,不过,我想求你一件事。”
那公子也似乎慷慨,问道:“你有什么事便可说来,只要我能办得到的都可应允。”
吟心从容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你一定办得到的,借你的画看看,就在这里,看完了就还。”
那公子不解地问道:“你要看它怎的?”
吟心天真无邪般的说道:“我家小姐甚是精通书画,你把画借我看了,我回去说与小姐,好教她再画上一幅。”
那公子听吟心说得认真,便将画给了吟心,吟心把画拿在手中,神情默默的却也不看,那公子便问:“你怎么不看呢,快看完了还我好走路。”
吟心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要走便走,管我怎的。”
那公子有些不高兴地道:“你都没有还我画,我怎么走啊?”
吟心板着一幅阴沉的脸色道:“谁说要还你了,不是说好一柱香之内我将画拿到手就算我的了么?如今一柱香还没烧完呢,你却要我把画还你,天底下有这等没门子的事儿么?”
那公子急切地道:“你说是借,我才给你的,如今又不还,你还真是个不讲理人啊?”
吟心又问道:“我怎么就不讲理了,说是一柱香,那香现在还没烧完呢,再说了,你们都能使手段把香弄短两寸,难道,我这样从你手上把画拿过来也算过分吗,你叫大家来评个理,要是这样也不算,我就把画还你。”
众人见吟心说的有理,哪里还会说个不是的,都道:“那位公子,你输了,姑娘说的有理呢。”
货郎大叔也道:“这位公子,你就认输吧,这短了两寸的香到现在都没有烧完呢。”
那公子见众人都说他输了,也不好再强嘴,只得认输,很不服气地道:“好了好了,就当是我倒霉,画你拿去吧。”
吟心见他那满不甘心的样子,却是觉得好笑又好气,又冲他说了一通有点让人生气的话:“这也叫倒霉啊?好在今天是我,不想和你计较,要是给小姐碰上,那才叫倒霉呢。”
那公子听得清楚,原本想吟心是哪家的小姐,不成想却是个丫头,想必主子更是可恶,便道:“有这样好强的丫头,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吟心见那公子说她小姐不是好人,便是很不高兴,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你,我家主子可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好人了,怎么,不服气呀?有本事就去跟我家小姐说理去啊。”
那公子接道:“再下正有此意,且报上你家小姐的姓名好找,我倒要看看,你家小姐有多可恶。”
吟心气呼呼地道:“不怕告诉你,我家小姐正是祝家庄大小姐祝英台,有本事就去找她。”说完,拿着画走了。
吟心把画拿回家,英台打开一看,面无表情的问道:“去了大半天,就弄来这么个破画呀?别的就没有了吗?”
见英台脸上暗淡无光,吟心半吹半擂的道:“你可别小看它呢,这画虽不是名人墨宝,却也值得许多银子,保管你这个孔夫子门下的弟子也猜想不到。”
英台有些不信地道:“还吹得挺神呼的,顶多值个一两八钱的,哪里能值什么许多的银子了。”
吟心两眼瞪了一瞪道:“一两八钱的,这加起来也差得老远了,人家可是花了九两零一个铜板才得来的呢。”
英台见过的东西也不少,就这么一幅画,哪能值这么多?疑道:“就这画也值九两还要加个铜板,你不会是笨得到家了吧?”
见小姐疑惑,吟心又解释道:“你先别急,这贵自有贵的妙处,先别说这画工如何,就看这材料也得值些银子吧,好歹也非我中土之物啊,再加上来得那么远,九两也不算得多啊。”
英台又道:“既便是外邦来的,也不值九两,你老实说,这画到底是不是花了九两。”
吟心微微一顿道:“是花了九两零一个铜板,但是,那银两不是我出的,我只不过是使了些手段而已。”
英台问道:“这么说,你是偷人家的了?”
吟心有些不高兴地道:“谁偷了,就几两银子的东西,用得着么?我可是在那晴天白日之下正大光明的拿了走的,有很多人都看着呢。”
英台又问道:“既然是正大光明的拿走,还须要使手段么?”
吟心见英台老是追问,便将先前在街上之事一一道了个明白,详细说了一翻,这才让英台信了。
英台又道:“似你这般的做为,虽然来得光明,但也不见得正大,与强盗行径也没什么差别。”
吟心大是不满地问道:“有像我这样的强盗么?愿赌服输,我是从别人手上赢回来的,及算不得偷,也算不得抢,怎么就强盗行径了。”
英台见吟心有些不高兴,便转了话题道:“好了,既然这画来得明白,就不说那么多了,我看这几年你也长进了不少,改天,你去给我弄些上好的材料和笔墨来,我也画它些儿去卖,说不准也能卖个好价钱,再说不定三几百年后,我就成画仙了。”
吟心不屑地道:“还画仙呢,若三百年后,都不知做了人家几回儿孙了,我才不去呢。”
英台责道:“你这丫头,也不捡好的想想,我叫你去,定然是有去的好处了,若要不去,这好处就没得捡了。”
吟心并不关心有无好处,而是帮别人办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好办,问道:“有甚好处,你倒说来,要是合我意,我便去,要是不合我意,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