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三清王爷有个女儿,名叫姬红端,乃当朝红瑞公主,年方二十有二,长得如花似玉的,圣上多次要为公主选个驸马,她都不要,却要自己去选,这日正在那丹凤楼抛绣球点亲,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儿相伴,也不知那绣球儿到底会抛到谁的手上。
再说新科三元这日无事,听说公主在丹凤楼抛绣球点亲,都没见过这般玩意儿,一来是去看个热闹,二来是去看看那公主长得怎么个模样。
出得驿栈,有驿官问道:“三位大人也是去抢绣球的吧,去碰碰运气也好,要是做了驸马,那就是皇亲国戚了。”
凤鸣不屑地道:“皇亲国戚有什么好的,整日里这呀那的多烦呀,还不如那田园般的生活清闲呢。”
驿官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不高兴,虽然知道眼下三位是新科状元,但还是说了句让人不快的话:“既是这般,那你门还来考取功名作甚呢?不如就在家里过那田园般生活算了。”
凤鸣没头没脑的就回了过去:“考取功名和作驸马是两回事,跟你这开店作掌柜是不一样的。”
驿官随口道:“当然了,我开驿栈是为了赚些银子,难道几位就不是为了高官厚禄才考功名的么?”
凤鸣没好气的道:“你开店是为了赚银子,但我们考取功名是为了天下百姓,银子我家有的是,那些高官厚禄压根儿就不须要。”
说完话将衣袖一甩就出去了,掌柜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了句:“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过不贪的官。”
一行三人来至丹凤楼前,挤在人群中看那公主几时能抛下个绣球来,在那人群中,新科三元甚是与众不同,往那楼上一看,咦,好一个红瑞公主,真不愧是皇家的人儿呢,凤鸣问道:“哥,这公主长得还真是漂亮啊,呆会儿那绣球下来时你要不要抢啊?”
凤章想都没想就道:“我才不想做皇家的女婿呢,谁知道那公主有没有娇生惯养,难以侍候啊。”
德顺又接着道:“这倒不怎的,每见她都要行个礼,得有多麻烦呢。”
凤鸣叹息道:“可惜我生来是个女儿相,做不得驸马,不然,我也跟她比比谁更娇生惯养,谁更难以侍候。”
凤章和德顺齐齐笑道:“你们都一样嘛,当然能比喽。”
凤鸣见逢章和德顺俩笑她,便举拳要打,两人见势一闪,就让人群给隔开了,各在一处的散落在人群中,虽然能看得见,但一时半会也挤不到一块去。
公主与几个贴身侍女在楼上,早见得凤鸣三人在人群中说话,公主问道:“那个人倒长得挺俊俏的,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有个侍女也不知怎么就认得凤鸣三人,便道:“公主是说刚才站在一起的那三人吧,是新科三元,便指着三人道,那左边的叫王德顺,是探花,那右边的叫路凤章,是榜眼,那个长得俊俏的就是状元路凤明了。”
原来,这路凤鸣怕朝中有人记得她,便把她名儿中最后一个字改了,所以就成了路凤明了,都说差之毫厘,缪以千里,这么一改,还有谁能一时想到她是路凤鸣。
公主看着那人,就打心底里喜欢,沉吟了一下道:“这人甚好,长得又俊俏,名字又好听,就是有点不及那两个高大健壮。”
那侍女补充着道:“公主,这是选驸马,又不是选馒头,你当壮点的要多咬几口啊,若喜欢哪一个,就用绣球打他,打中了就成了。”
公主听得侍女这么一说,这还不简单,瞄着他打不就行了么?便拿起绣球朝凤鸣着实的打将过去,凤章见绣球朝凤鸣扑面而来,便道声:“凤鸣小心啊。”
话音还未落,那个绣球就已经在凤鸣的手上了。
原来,凤鸣怕那球儿打中自家脑袋,便一伸手,习武之人自然是与众不同,身手总要比平常人快些,只是把手儿一伸,就把那绣球接在自家手中了。
完了,这大祸闯到家了。
凤章见凤鸣举着绣球不放,又道:“那玩意儿你不能接的,接了就变人家相公了。”
听得凤章言语,便举着个绣球大声问道:“谁的东西掉了,没人要我就拿走了。”连问了几声,才见得公主在楼上说道:“是我的,你拿去吧。”
凤鸣见是公主答话,便道:“是你的呀,我不要了,还给你,说话间将绣球扔上去就跑。”
这路凤鸣也不知是怎么的,管它是谁的,把绣球一扔就了事,还问这问那的搞清楚了再还,真是傻到了极致。
见路凤鸣在人群中乱窜,眼看就要跑掉了,心里正着急怎生是好,那侍女接过绣球,大喊一声路凤明,紧接着将绣球朝路凤鸣打将过去,凤鸣听得是楼上的人喊她,回头一看,咦,那个绣球又朝自己飞了过来,一时间来不及闪躲,正中印堂,却被绣球打了个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抱着个绣球吼了一声:“干嘛专打我呀?出手还那么重。”
你看,这壁厢,新科状元心头恨,那壁厢,皇家公主喜气生,那扔绣球的侍女见打中了高兴,又蹦又跳的笑着道:“打中了,打中了,公主,我打中了。”公主见那新科状元躺在地上起不来,倒是有些心疼地道:“干嘛用那么大力呀,要是把人打坏了怎么办呢?”
侍女冲着那股兴奋劲道:“公主,打坏了也比没了的强啊,再说了,那么大的一个个人,能这么容易就坏了吗,我们得回府了。”公主无语,几个侍女们侍候着公主回府不提。
众人见名花有主,都各自散去,凤章和德顺赶上来,见凤鸣在那地上抱着绣球在地上发愣,好奇地问道:“怎么就这等不经打呀?你不是会武艺的吗?”
路凤鸣很是自豪的道:“还好会了,不然就给那该死的公主打坏了。”
凤章又问道:“就这么个球,有那么夸张么,还不起来呀,公主都走了。”
凤鸣又恨又气的道:“你们这两俩真当看热闹的呀,也不拉我起来,头正晕着呢。”
二人这才将凤鸣扯了起来,把手一放,还真有点左右摇晃的意思,想必这一下是着实的重了些。
凤章见她摇摇欲倒的,问道:“还晃啊,就这么个球,又是女女孩子玩的东西,有那么夸张么?”
凤鸣生气地道:“都说头晕嘛,能不晃么,这么重的球,你挨一下儿试试,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扔得准倒也罢了,还专往头上打。”
这王德顺也不知是不是忘了凤鸣是女的了,却整出一段恭维的话来:“打中你那可是你的造化,像我们俩就没那个福气了,人家压根儿的就不打。”
凤鸣正一肚子的气没地消,表弟又来恭维,恨不得立马扇出几个响亮的耳光,眼放绿光,搭拉着脸,喷出一句:“你倒是很幸灾乐祸的嘛,谁教你没有做驸马的命呢,说话间把个绣球塞到德顺怀中晃晃悠悠的就走了。”
凤章在后面自言道:“还驸马呢,我看就快要变死马了。”说完话,也跟在凤鸣身后走了。
三人回到驿栈,进得门来,驿官见德顺手上拿了个绣球,情知是被选中驸马了,便启手恭维道:“驸马爷,大喜了。”
德顺理都不理的就往里走,凤章停住脚道:“大喜个屁呀,记住了,若有人来找驸马爷就说没有,要是说了,教你没个好事。”
驿官也不知是何故,没讨个好不说,还不咸不淡的挨了一顿骂,但见得是新科三元吩咐,得罪不得,也不敢违抗,只得恭恭敬敬地应诺为是。
三人到了房里,于一张桌上坐了,凤鸣倒了杯茶就喝,凤章见她像是并不着急的样,便道:“你还有心情喝茶呀,你知不知道闯了大祸了,会没命的。”
凤鸣像没事一般不惊不诧的道:“知道啊,这还用你说么?轻者,我一人有罪,重者,人头落地祸及满门。”
凤章带着责备性的语气道:“知道你还要接那个绣球,没得玩也不能玩这个啊,会连累很多人的也。”
凤鸣像是有着莫大冤屈地道:“我压根就没想去接那个绣球的,可是,那该死的公主却专挑我打,我明明是把绣球还给她了嘛,可还是要打我,居然还认得我姓甚名谁,更巧的是两次都打得那么准,就像是那绣球长了眼睛一般,只认得我似的。”
德顺手里把玩着那绣球,嘴里却道:“什么球长了眼睛呀,那是因为公主见你长得比别人秀气,所以就专挑你打了。”
凤鸣大是不解的道:“就算如此说法,可那也不一定有那么准啊,好歹也有那么远,别人就不会去抢吗?”
这一点德顺却一点也不困惑,因为,他从始至终都看得清楚,便道:“大至是那公主没事的时候练过呗,还有啊,两次都是你自己接的呀,那也怪不得人家打得准不准了,这事若要认起真来,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受罪,尤其是你,要是论罪,就有两次欺君,免不了一死喽,最不该的就是让你考了头名状元。”
凤鸣很是无奈,苦着一张难以形容的脸道:“我只是想借此机会来找我的驸马嘛,谁想那考题就那么简单,那该死的公主又专挑我打,自家驸马没找着,反倒成了人家驸马了,还有啊,谁叫你们俩那会儿都跑开了呀,要不是那样,你们接下绣球,或是挡开了不就没事儿了吗,这回倒好,那公主叫准我的名字打,就是有人想替代也替不成了。”
德顺有理不饶人的道:“这也怪不得我们不跟你挡啊,谁叫你是不是就打人的呀,你的武艺也不在我们俩之下,打在身上不死也疼嘛,能不躲吗?”
凤鸣气呼呼的道:“你倒是推得干净,起程的时候,我爹交代过你们的,要你们好生照顾我,我看到时候你们俩怎么去向我爹交代。”
凤章接口道:“你们这样争来争去的就能了事了吗?也不好生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看,用不了一个时辰,公主就派人来请驸马了。”
二人都紧张的没了主意。
且不说凤鸣三人如何想办法应付,再说公主回到府中,三清王爷上前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选中驸马了吗?
公主高兴地道:“选中了呀,就是那个新科状元路凤明。”
话是说得有板有眼的,但王爷却有些不信,疑问道:“新科状元,怎么没带回来呀?”
公主毫无表情地道:“这家里还一样不是一样的呢,带回来做什么?再说了,就那么把球儿一扔,人家也未必就肯来,若要不信,你自己去驿栈看看啊。”
王爷是一脸的茫然,有没有真的选中驸马也不知道,知道女儿爱玩,又不好细问,侍女忍不住道:“王爷,你就安心地等着做老丈人吧,我们公主什么时候说过谎呀,你可没见得当时有多神呢,就那么把绣球一扔,直溜溜地就到那新科状元的手上了,当下便将抛绣球的事详述了一遍,见侍女说得有形有色,王爷才当真信了,当下便道,既然已选定了驸马,就该把人接回来择日成亲才是,老让人家住在驿栈里也不好吧。”
公主忙道:“这倒也是啊,既然是选中了他,那他就是我的人了,我这就去把驸马接回来,免得他在驿馆里受罪。”
当下里,公主着人备了车马,叫齐侍女及士卫直奔驿栈迎接驸马。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驿栈门口,你道这公主怎的就知道路凤鸣住在那里了?原来,天下各州府县都设有驿栈,这邑城也不列外,凡属去应考或是公办的人员,都得住在驿栈里头,便于传、宣、进谏,所以,公主不用去访问也能找到,下了辇,早有那驿馆的掌柜上前招呼,士卫上前问道:“新科三员可是住你这里?”
驿官见是士卫询问,连忙应道:“是住这儿,刚回来不多时,就在上楼往左便是了。”
公主听得掌柜说新科三员在楼上,便着两个侍女捧着新衣上楼去请,两侍女领命,上得楼来,见新科三员正在谈话,这两个侍女之前不曾见过新科三员,也不认得哪个才是路凤明,见德顺手中有捧着球儿在玩,想必那拿着绣球把玩的就是驸马爷了,两个侍女便朝德顺躬身道:“驸马爷,公主有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