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蔺如云眼角一抽。自己家的下人,不信主子的话,倒信一个管家?史上最没威信主子,让他情何以堪!
但是不管了。
他立刻道:“那你快去说!”
“你还没看完。”
“就说看完了!”
“不行。”
这个死丫头,还是这么气人!他忽然一伸手,捏住那张小脸,恶狠狠地说:“我让你去,你就快去!”
好疼。
文萝倒吸口气。
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时一样恶劣。她和他一起长大,没少被他捏脸,而他从不留手,每每都捏得很重。
这次更重,看来他很气。
但是……
“……不去。”她脸颊被捏着,艰难地开口,“大公子说了,让我教你看账,我不会帮你撒谎,更不会骗大公子。”
见鬼的大公子!
他听得直冒火。什么都是大公子!大公子这样,大公子那样,他好歹也是个三公子吧!怎么从不见她对他惟命是从?亏他和她同岁,从小一起长大!
没心肝的丫头!
“你去不去?”他手上加力,阴森森威胁,“不去就捏死你。”
她不出声。
捏得实在太疼,疼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热,视线一阵模糊,泪就下来了。
脸上忽然一松。
对面的人看着她,好像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开始嚣张地大笑:“哈哈……害怕了吧?那就快去说!”
“不是。”她淡淡开口,随手抹掉泪,“肉体的疼痛太大,泪会不自觉出来,这是自然反应,不是因为害怕,你别误会。”
蔺如云瞠目。
什么自然反应……这气死人的态度,从小到大没变,一点都不可爱!
尽管非常生气,但他不敢再动手了。那张小脸已被捏红,清晰可见五个指印,要是让大哥发现,他又吃不了兜着。
他气哼哼坐下。
看来一时出不去了,心急也没用,要徐徐图之。
“好吧。”他闷闷说,“我继续看。”
账本又摆上来。
他耐着性子翻开,只觉眼花缭乱,才看了一会儿,就有点想吐,真不知这个丫头平时,是怎么打理这些东西的。
他抬眼偷觑,忽然吓一跳:“喂!你的脸……”
紫了!
巴掌大的小脸上,五个发紫的指印,简直就像罪证,突兀又扎眼。怎么会紫的?刚才明明还只是红!
他真的吓到了。
文萝却很平静,只说了句:“没什么。”
“可是……”紫了啊!这叫没什么?
“每次都这样。”
“每次?”什么意思?
“每次你捏我脸,都会变成这样。”她说。
“哪有?!”他立刻反驳,“以前从不会!每次我又见你,都和平时一样,连红都没有,怎么会紫!”
真是的,别想诬赖他。
“那是你没见到。”她看着他,淡淡说,“每次你捏完我,立刻就跑了,故意躲开几天,然后才又出现。那时印子已消了,你当然见不到。”
是这样么?
他有点心虚,立刻低头,假装看账。
不是他恶劣,是真的不知道啊!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捏她脸,是在五岁时,为了什么已记不清,但他清楚记得,当时特别后悔。
小小的他觉得,她一定很生气。实在不敢面对,只好躲开几天,祈祷也许过一阵,她会忘记这茬。
事实证明,她果然忘了。
当几天之后,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什么反应也没有,没生气也没追究,好像没这回事。对待他的态度,还是和平时一样,和对其他兄弟一样。
他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什么,好像有点失落。
这丫头不是健忘吧?
从那以后,他落下个习惯,总动不动就捏她,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而且一直到大,都没改过来,也没有想改。
他又偷觑一眼。
真的很紫呢,看来,这个毛病必须改。
他心里想着,起身走到面盆旁,拧了一条湿帕子,递到她眼前,小声嘟囔说:“拿去,敷一下。”
谁知她抬眼,像看什么妖怪。
真是够了!
他莫名来气,凶巴巴说:“看什么?!要敷就敷,不敷出去!别在这碍眼!”
“大公子说,让我教会你看账,你还什么都不会,我不能出去。”她摇头,很认真。
又是大公子!
他火冒三丈,帕子一扔:“大哥让你死,你也去死么?!”
谁知她淡淡一笑:“大公子又不是你。”
这叫什么话!
是他又怎样?不是他怎样?难道在她眼中,他会让她去死?他非但没让她去死,反倒快被她气死!
蔺如云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恨恨坐下,再也不看她,更不看账本,只是抱胸干坐,望着窗外生闷气。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书房忽然很静,静得像没人一样。口口声声说要教他,不说话怎么教?哼!她果然是在骗他。
只要她不开口,他就得被关在这里,为了帮大哥整他,她竟甘愿牺牲自由,也被关在这里。
她可真忠心啊。
他最讨厌死忠的人!尤其忠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