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挂在夜空中的月亮不见了。
楚依诧异的趴在窗口朝外看,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蜡烛和火柴,只能就着黑暗,看着窗外。
月亮怎么会突然间不见了,楚依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想起上个月时冷凛的话,月食。
月食,所以才会这么黑。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出现了两次月食,楚依皱皱眉,想不明白原因,真是奇怪。
睡意全无的走出房间,外面空气微凉,清新的气息让她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不明白是什么在指引,她不知不觉的便走出了花满楼,走下了阶梯,外面是黑色的,但是她却不觉得害怕。
相反心里是平静的,楚依沿着唯一一条大马路向前走着,一下子竟然就来到了有些偏僻的郊区,她依稀记得一点点熟悉的场景,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稍微一回想,楚依便想起这是冷凛企图回去现代的地方,难怪看起来那么熟悉,原来真的曾经经历过。
楚依缓慢的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口井,因为 天色的黑暗所以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水,周围幽静的空气,她出其不意的弯下身子,想要看看深邃的井口下面是什么。
上一次冷凛的计划失败了,没能回去现代,现在刚好也是月食的时间。
楚依稍稍的倾了倾身子,井仿佛很深,她没办法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倾斜的身子又向下弯了弯,就在感觉快要接触到什么的时候,楚依一个不小心没有站稳,脚底一滑,瞬间就像是要跌倒下去一般。
下一个瞬间,她昏沉的脑海一下子清醒了起来,一抬头竟然看见了最熟悉的场景。
那是一个干净的房间,摆放着一张床,左边的位置是书柜,另一个方向则是衣橱,房间的中间是一张矮矮小小的桌子,被擦拭的一点灰尘都没有,摆放着的玻璃瓶里的玫瑰花已经凋谢。
这时候 一只手突如其来的伸出来,抽走了玻璃瓶里的花,将花朵扔进了厨房里的垃圾桶,倒光玻璃里剩下?的水,空荡荡的玻璃瓶又被放回了空无一物的桌子上。
接下来男人在铺着毛毯的地面坐下,靠着床铺的位置,点燃了一根烟,静静的塞进嘴里。
楚依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突然间觉得那么陌生,明明是生活过三年的地方,却仅仅在离开一年多之后就觉得陌生。
明明是爱过很久很久的人,却在分开了之后发现遗忘来的更加快。
快到她就要招架不住。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楚依有些害怕,原来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原本以为会爱一辈子的人,程翊早就变成了回忆,甚至连回忆都提不起的人。
沉甸甸的只能沉睡在过去里了。
他坐着的模样很颓废,以前也没见过他抽烟,楚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觉得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程翊,颓废又没有生机的,死气沉沉像是即将走向灭亡一般。
他这是怎么了。
这是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房子,也是打算结婚后一起生活的地方,所以即使离开了再久楚依也不会完全忘记的,还是有些印象,只是她不懂,自己已经离开了一年多,程翊怎么会一个人住在里面。
正在她诧异的时候,程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楚依转过脸,看见浴室的门被打开,走出 一个同样不陌生的女人,“你怎么又在抽烟!”身上还包裹着浴巾的女子迈着纤细的白腿走到卧室里,看见程翊的动作之后深深的皱起了眉,“你还要这样子多久,要不是——”
“够了!”陈翊不耐烦的打断她还没开始的唠叨,将已经快要抽完的烟头在烟灰缸上面按了按,眉头皱的厉害。
“你还打算在家里待着多长时间?”陈茉比他的态度 更加不耐,弯起指节在桌子上“砰砰砰”的敲了几声,程翊在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程翊拧起来的浓眉皱成一条线,语气中的嫌弃不言而喻,就差没有直接将身边粘过来的女人推开了。
“你说呢,我们不是下个月就要结婚的新人么。”陈茉理所当然的说着,言语中却没有一丝新婚夫妇的喜悦和甜蜜。
但被吓了一大跳的楚依没发现不妥,受到惊吓的同时,一阵苦涩的味道 从嘴里蔓延开来,就像是品尝了最苦的食物似的。
他们……终于要结婚了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却还是没办法无动于衷呢,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楚依也知道自己早就不爱程翊了,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一点点心酸。
新娘的位置本来是她的,她差一点就和眼前的男子领取了结婚证。
“亏你还好意思说!”说起刚才的话题,程翊不屑的语气变得更重,“要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重点在于你吧。”陈茉却罔顾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婚期也是你父母订的,我可是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哼,谁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程翊冷哼一声,厌恶的撇撇嘴,朝旁边挪动了几寸身子。
“我想什么……孩子都有了难道不结婚让我打掉么。”陈茉说的更是理所当然,底气十足。
难怪这么早就要结婚,原来是有了孩子……听着他们的对话,楚依隐约的猜测出一些事情,他们就快要结婚了,原因是有了孩子,她一边听着一边下意识的摸着腹部,她的孩子没有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都一年多的时间了,她走了之后,程翊和陈茉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吧。
“如果早知道 你是为了……为了这些才和我一起,我才不会——”程翊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像是恨不得拆她的骨,吃她的肉,恶狠狠的模样和花弄影比较相似。
“拜托,我可没有缠着你,”陈茉摆摆手,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也不介意他恶劣的态度,“现在有了孩子,尽早结婚也是正常的,你妈妈看起来很想抱孙子呢。”
“你确定那是我的孩子?”程翊冰冷的语气让楚依都不由得心下一 凛,只是陈茉还是一脸玩味的笑容,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就像是被怀疑也没关系。
“随便你。”她耸耸肩,拍了拍臀站起身子,倒了一杯水,楚依看到那是她的杯子。
棕色的轻松熊正无辜的笑着,不知道主人现在反胃又作呕的心情。
这个女人……这个她曾经以为是好朋友的女人,正住着自己的房间,嫁给自己的男人,还使用着一切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女人……好歹也把东西换一换再住吧,楚依无语的瞪着眼前的人。
“她才离开一个月,你就将她完全抛在脑后了么。”程翊不悦的看了看她,提起楚依也介意的事。
“朋友?”没想到陈茉直接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眼神中是阴冷的色彩,“你还真是不了解女人。”
楚依和程翊一起转过了脸,他是好奇,而楚依则是心寒,就像是在冬天被冷水从头浇到尾,下面的话她不需要听下去 就能知道大概意思了。
果然,陈茉开了口,“所谓的朋友,不过就是互相利用而已,凌楚依和我陈茉,就是这样的关系。”
程翊像是听到了恐怖故事一般的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原本他以为陈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自然冷血无情,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没把楚依当做真的朋友。
他真是看错了。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程翊摇摇头,不打算和她计较。
“况且……你当初不还是一样把她当做备胎?!”陈茉眨眨眼说着更寒冷的现实,“我和你啊,不过是各取所需,没必要转什么清高。”
“……人都死了,你就积点口德吧。”程翊不耐烦的熄灭了手中抽到一半的烟,站起身子穿了件外套,关上门走了出去。
楚依下意识的跟上去,回过头看空荡荡的房间里剩下陈茉一个,不过她好像完全不在乎一般,自顾自的喝着汽水。
直到房间的门被完全的关闭起来,她跟在程翊身后,观察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街道城市,一个月……原来她离开了一年的时间在现实中只是一个月啊,那么短的时间,一切就都改变了。
这里,已经没有属于她的东西了。
房子,车子,杯子,甚至是男人,都不是她的了。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在面对的时候却依旧需要勇气,人最难面对的,就是自己。
欺骗容易,难的是骗过自己。
楚依一直在努力,努力忘记,努力释怀,努力坦然,在经过这么久这么长之后,已经不会需要那么用力了。
嗯,她已经放下了。
跟着程翊身后,来到了家附近的另一栋住宅,也是楚依熟悉的地方,那是程翊的家。
他走进门,沙发上坐着的是他的父母,楚依也见过。
他妈妈是个慈祥端庄的中年妇女,此时见到程翊有些着急又匆忙的上前攥紧了他的手,“程翊,你和她是怎么回事,听说她爸爸拿了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