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念 少年如光暖（2）

木念谙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她竟是这般孤独无依地存活于这世上，若是有一天阿婆不要她了，或是有一天阿婆离开了，她该怎么办呢？

木念谙不得而知。

谈话声再次响起，木然平静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吗？告诉我孩子在哪儿？”

阿婆并不松口，木念谙突然推门而入，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往屋内走：“今天阿颜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对上木然的目光，她“咦”了一声，“阿婆，这位爷爷是？”

阿婆笑着：“年轻时的故友，来叙叙旧。”

木念谙“噢”了一声，木然也不多言，她礼貌地向木然问好：“爷爷好。”

木然应着：“好，都好。”随即眯了眯狭长的双眼，问木念谙：“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木念谙如实回答：“我叫木念谙，今年十五了。”

木然意味深长地望了阿婆一眼，阿婆央着木念谙去睡觉，木念谙一碰一跳地上楼，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她承认，自己耍了小把戏，她想要跟这位老人走，去她所向往的城市生活，而不是在这个偏远的、离市中心好几千里远的地方过一辈子。

而且村子里的人都在传，颜崎希的父亲在城里做生意发了财，很快就要把颜崎希和他母亲一同接进城里，木念谙在沂水村朋友不多，从小玩到大的也就颜崎希一个，所以她也想去城里，不和颜崎希分开。

当然，她并不知晓，那个一心系于她的少年，早就打算好了带她一同去城里。

楼下的交谈声很快消散，不一会儿，木念谙就听到阿婆敲门的声音，老人声音温和：“阿念，还没睡吧？开门让阿婆进去说说话。”

木念谙就在门口，赶紧反身把门打开：“阿婆，怎么了？”

阿婆迈着步子往里走，瞧了瞧四下的摆设，目光混沌，走到床边，坐下，又让木念谙坐在她旁边，才开口：“今天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木念谙整个人一僵，不知该怎么接话，阿婆继续说：“门口有个身影停了许久，我猜是你，听到也好，这些话本来也该告诉你的。”

“阿婆年轻的时候是名门贵族出身，家族联姻嫁给了木老爷子，就是今天你看到的那人。后来女儿生下一对龙凤胎后难产而死，女婿自立门户不再与木家有关，木家的人都命薄，大孙子前不久死了，木家后继无人，木老爷子就想到了十五年前我抱走的女婴。”

“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没有自由，当初把孩子抱走就是希望她能随心，快乐，只是这孩子体弱，没能活过五个月，我在马路旁捡到的你，便把你当作她养了十五年。”

阿婆说着，拍拍木念谙的手：“我看得出你有心跟木老爷子走，也知道你不愿意跟阿颜那孩子分开，阿婆从不难为你任何事，这一次亦是。”

木念谙愣了愣，阿婆叹了口气：“只是这有钱的地方，一旦进去，便会失去许多常人有的东西，阿念，阿婆希望你幸福。”

老人语重心长，字字为木念谙考虑，木念谙突然红了眼，十五年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抱紧她，她窝在阿婆的颈间，嘴唇张开又合上，最终无言。

“只是你若离开，从此与沂水村、与我，便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