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爷看起来好了很多。”伯特扶了扶鼻翼上的眼镜,在本子上写了几笔。
安娜携着四个女仆站在苏殁的座位后,恭敬地倒上了红茶,苏殁侧身拿过,浅尝了一口,抬眼才看了伯特一眼,笑了笑,将茶杯放了回去。
“但据安娜小……”伯特的话说了一半,就被苏殁淡淡打断:“楚芯果。”
这样一个中文名字突兀地出现在谈话中,伯特愣了愣,一向温和不惊的眼里多了一分疑惑。
“叫楚芯果。”苏殁说这话的时候左唇角上扬,不似愉悦,胜似轻蔑。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伯特的耐心一直很不错,顺着病人的话交谈是他最拿手的,也不再多过问,很是自然地说了下去:“但据楚小姐反映,你还没有从那场火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
伯特一直观察苏殁的反应,这个少年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托着脑袋斜着看自己,谈到“火”这个话题的时候,少年抿了抿唇,如墨的双瞳微敛,眼里是死一般地沉寂。
“那么苏少爷,现在看到火还会让你产生反应短暂停滞的情况,是吗?”伯特将这话讲完,他的视线终于从苏殁身上移开,投向苏殁座位后很远的壁炉上。
这里一切的装潢都是苏隐安排的,这个为苏殁和伯特设的“心理室”里特意留着一个壁炉。
“伯特医生。”苏殁突然开口,他的脑袋仍然斜架在手心上,声线因慵懒而低沉,“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伯特将眼镜框向上扶了扶,“你九岁。”
“不对。”苏殁突然笑了,笑意浅淡,小指抵在眼角,令他眼里的笑意看起来多一分邪魅,“距离九岁还有好长。”
这下到伯特说不出话了,愣愣地看着苏殁坐直,两手放在椅子两侧,眯了眯眼,然后他说:
“现在我们来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吧,伯特医生。”
苏殁狠狠地在柔软地扶手上拍了两下,且顺着站了起来。伯特也不好再坐着,只能和苏殁一起站起来,他很好奇苏殁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看到苏殁转身从安娜和四个女仆身旁走过,直直走向离他们不近的壁炉,里面刚加了柴火,现在烧得很旺。
伯特始终站在距离苏殁两米远的位置,他看到苏殁挺得笔直又消瘦的背影,看到苏殁拿过壁炉架上的花瓶,那双被火映得橙红的手在娇红欲滴的玫瑰花之间缓慢跳跃,他细心地挑选了一支开得正好的玫瑰。
玫瑰红得很纯,这颜色艳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将苏殁白色的衬衫血染。
这样漂亮的花,苏殁弯腰将它伸入火中,火花“噼啪”地响了一声,便快速不留情地将花瓣吞噬,伯特的眼镜片上映着如火一般耀红的玫瑰在真正的火中渐渐蜷缩、破灭,成灰地落入柴火之间的画面。
“那天是圣诞节,所有人都请了假回家。”苏殁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地攀上玫瑰坚硬的茎,连刺都一齐舔舐去,他眼里映着的火苗缓慢地燃烧着,“家里只有一个男孩,他因为圣诞节只有一个人而难过,一个人过了七次的圣诞节,他居然还在难过。”
火苗终于烧上了尾端,苏殁静静看着,心里很清楚早该放手了,但他的手非等到火苗烫到之后才如偿地松了手。
看一支玫瑰落入火里,消失在火里。
伯特突然才意识到不对。
现在的场面不对。
节奏被苏殁握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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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恐怖症是以恐怖症状为主要临床表现的一种神经症。患者对某些特定的对象或处境产生强烈和不必要的恐惧情绪,而且伴有明显的焦虑及自主神经症状,并主动采取回避的方式来解除这种不安。患者明知恐惧情绪不合理、不必要,但却无法控制,以致影响其正常活动。
上为度娘解释。
这就是为何苏殁烧纸钱的时候很慢才放手的原因。
接下来狗血回忆杀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