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公孙丽兰抛出孤男寡女之论,火辣辣撩拨到杨域平的脏腑,登时垮塌了正襟危坐。那双手被性饥荒糟蹋如此之久,此时禁不住伸向了公孙,尚未触及她美白的脸庞,公孙已如芙蓉遇风,就势把脸埋入九哥的胸膛。二人深深亲吻,遍体抚摸,迅速胶合在一起。不一时,杨九抱起公孙,急切切投入公孙的卧室,将她放倒在床上。
这仁、爱诸县处于华北平原,此地风俗,床只是床,不是东北的炕,也没有南方床上的帐帷。公孙眯起眼睛,什么也不管,任由九哥摆活。杨九早已被欲火燃烧成了一头野兽,三下五除二扯掉了自己和公孙的衣服,二人叠在一起。杨九把被子抖开,盖在两个活力四射的身躯之上,二人随即开通直达专线,好一对天作之合,持续良久,直至微微浸汗,双双登上珠穆朗玛峰。
简短解说,二人行房完毕,相拥在被窝里话语缠绵,杨九认为品味了有生以来最满足最得意的一场爱事,公孙也说是今生愿望足矣,是最称心的一次。两个相约以“得意”、“称心”为对答暗语,于今后设计了偷欢程序。
无限深情,一时难以尽说,二人穿戴整齐,到客厅甜蜜相望,杨九的情绪恢复到现实之中,又正襟危坐了片刻,不得不告辞。他推出破车子,别了公孙丽兰,答应干妹妹直接回山玉家,明天再卖破烂儿。
北方冬季多风,神鬼莫测,刺骨难熬,就是白天也很少有人行进,何况这深更半夜。杨域平出得公孙丽兰家并未起风,定神凝气,辨别了方向,调整了夜行眼,快速前进,快得不像带动着两篓子东西。一直出了县城四里多,离山玉家还有九里,突然天作风,地生沙,风沙越来越猛,逼得他往前顶不动一丁点儿,看来无法到达北边儿的山玉家了。
此时,杨九看见前面有一处桥,桥下面是人工河,专门排放爱县污水的,工业的、生活的污水全是这条河排放出去。桥下有没有歇处呢?杨九狠命顶风而进,他感觉这风足有九级,也许没有九级,只是因为刺骨的冷才觉得它太厉害。终于到了桥头儿,两边地里是五六寸高的小麦,虽然白天知道一望无际,当此时漆黑无光,望不到几米远。
杨九将车子和着篓子推翻在麦地里,急急爬到桥下,用手摸着,探索着,还不错,隐约觉得是一个隐蔽而且风又小得多的栖身处,他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欣喜。又上得岸,取了一篓垃圾,再躲入桥下,将垃圾中的纸片、废编织袋弄成两个包袱,一个枕了,一个盖了,身下是枯草,倒也舒服。真个是天作被子,地当床,杨九落得与金庸所写丐帮弟子一般无二。
这一夜,风始终不停,寒气森森,杨九在桥下苦熬,一时睡着了,一时又被冻醒,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醒了几次,直到天亮了,老天才住了刺骨的寒风。他一看风住了,想着起身,胳膊、腿全是麻的,强行站立,活动了好久,才稍稍舒服一些。于是爬上桥,又推了破车子,腿脚还是酸麻,骑不上车子,走了好远,才骑上去。
终于到了山玉家。
进了屋,好暖和!猛地从寒冷里进到屋子里,冷热相激,他浑身打颤,颤颤了好久,才坐定了身形。待洗罢去看床铺,这床铺还是自己昨天起床时叠的,断定山玉昨晚没回来。再看灶火,也早就熄灭了。
杨域平从院子里弄来一些麦草,点燃放进灶堂,压上干煤块,用扇子起劲扇动,等熊熊燃烧了,再加入湿煤,很快升着了火。然后热了一下剩菜,自斟自饮起来。
这一天杨域平没出门,想事—喝酒—炒菜—烧水—喝酒—,总之,全没心情再去拣垃圾。
山玉到了晚上10点半钟,才被月华公司的人送回家,不知是哪个,反正是个男中年的声音,杨域平已喝得迷糊,听不准声腔。
山玉进来,杨域平看他左一拐右一扫的两条腿,便知也是喝得多了,没有理他,自顾自继续喝着。
“我废物!我睡觉!”山玉语无伦次,且没有休止:“我无能儿,我睡了!我要睡,我要睡”山玉那张扭曲痛苦的脸叫人心酸,杨域平不忍打扰,“睡吧,明天不准上班,好好睡!”
“好好谈!明天!”山玉一头撞在卧室的门边。
杨域平趔趄着过去,扶他上床,自己也迷迷糊糊倒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醒来,俩个发现都没脱衣,都没脱鞋,被子盖的还可以。相视而笑,相视而悲,相视而叹,相视而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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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的仓库被盗!两个仓库,皮仓和衣仓均被偷光!
山玉的设计室六套新版全没了!
华公良责成山玉提供线索,否则以渎职罪送监。因为长谈那夜,身为生产技术副科长的山玉该当夜班。况且山玉的设计室只他一人有钥匙,被盗又不似仓库,打墙而入,而是门窗、墙地均完好。且这六套版是头天米喜三看过的,专门放在一边儿。这六套新版关系到一桩大买卖。
杨域平一听,先是为山玉担忧,继而咆哮大呼:“好!”
“山玉,你的新洋车锁了没有?”杨域平掀开被子,急切地问他。
“没有!”山玉的这一答,叫杨域平好不快活。
杨域平没等他说完,已冲出屋,推起山玉新自行车,开了院门,跳上车子,急速跑向公用电话。山玉所在村的公用电话是一户人家的私人电话,仅此一部,然而足矣。
杨域平敲开门,不及向主人招呼,急忙拔了一个号码,乃是平士华家,“我是域平,昨天厂里的事儿你咋想?!”
“咋想!活该倒霉,叫******坐牢!”
“你赶快查找县长、县委书记、政法委书记的宅电”。
“才7点啊!”
“没事,肯定都起床了!你就说,有线索,只找金志亮的情妇就行了!知道吗?”
“那娘儿们的名字我忘了!”平士华对杨域平的要求和支派没有一丝讨价还价,这使得杨域平激动万分。
“苗玉香!”书中暗表,这个苗玉香乃是米喜三那次与金志亮共享的三个女工之一,后成金志亮情妇,月华公司尽人皆知。
“好!放心吧,我的杨厂长。”平士华爽快答应,杨域平扣了电话,不知怎么付的费,回到了山玉家。山玉正洗脸,盯着杨域平一脸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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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代言,平士华自从被清退回家,并未闲着,近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窥探月华公司的动静。她比杨域平年长7岁,自从这个年轻厂长进入他的视线,就已心向往之。在合资这件事上,她一直是杨域平的支持者,始终反对合资,但胡青认为她毕竟是女士,不太采纳她的什么建议。所以在一些讨论会上,她多以沉默来应对两派的争论。在杨域平入狱后,她托水局长捎过一小瓶氨水。氨水本是用来清洗皮衣污渍的,这却表示“平安”之意。前些日二人做成鱼水之欢,更是下决心要为杨九出一把力气,当时两个就在枕边商议了要如此如此。
杨域平给山玉讲了平士华的重要性和可靠性,二人一天没出门儿,谈着应对之法。
果不出杨域平所料,夜里8点多,山玉的街门被人扣响了。山玉出去开了门,进来的是水西部局长、平士华和林敖三人。原来平士华照杨域平所说办了之后,却并不知杨域平在哪里,于是她找了林敖,正好水局长也在林敖的小食堂里问东问西的。林敖此时不在厂里,当着老板,自然从山玉口中知道了杨域平的下落,故此带路而来。
“域平,你凭啥要躲起来,难道不能仰面做人?”水局长进门寒暄之后,直接劝杨域平归队。
“那些就不提了,苗玉香怎样?”杨域平冲平士华问。
老平说:“公安局到月华传讯苗玉香,月华公司说她请假三四天了。”平士华的眉间似有悲哀和愤懑,“公安又上她家找,她家里人说,她成月成月的不回家,更不知道她请假的事。看样子她父母很老实,于是没有结果。”
又就此事,大家议了好一阵子。议论之中,大家得知山玉昨晚上与厂里几个男孩子都在林敖食堂里喝酒。送山玉回家的是月华公司中年司机老董。老董为山玉鸣不平,出厂时向总经理黑米撒谎,说他自己家有急事,开出车来,送回山玉。
明眼人都觉得这个老董有问题,进而觉得山玉家讨论不下去了。认为此事既要从苗玉香查起,月华公司花姑娘、黑米、老虎皮、瞎猴几个必已有所准备,预先对苗玉香作了周密安排。进而用老董作引路人,这个老董昨晚送回山玉之后,厂里肯定要从老董那里套信息,进而采取应对措施,来牵山玉的猴子,让公安把山玉铁定为盗窃皮衣嫌犯,陷入莫测深渊,不清不白。
“现在,无论月华众人是否清白,反正我们在这里不宜久留,应该转移队伍,以防万一。最起码水局长易卷入是非之中,说不清楚。”杨域平看着满头白发的水西部。
水局长认为:“转移有必要,但主要是山玉和杨域平,其他人恐怕不会牵扯进这件事。我作为一局之长,过问商业战线上的任何事情,都属于职责所在,更无须躲躲闪闪。”
大家认为水局长的话有道理,于是,一起坐上他的桑塔纳,直奔爱县县城。车刚出村,迎面来了辆小车,到了近前,竟是老董开车过来了。两车相遇,月华的车停下来,从车里走出了总经理米喜三,水局长也只好示意车停下来,下车与米喜三握手。
“水局长这是去哪儿?”黑米寒暄问道。
“找山玉,没找到,这不,回去还要开紧急会议,你没接到通知吗?”
“接到了,我8点去局里,等到9点多也没见您,就出来看看。”奇怪了,一个下属单位的头头,开会等领导很正常,谁敢这么说话,米喜三眼中根本没有局长的位置。他一边说,一双大眼一边往水局长的车上扫视,那是无济于事的,车窗贴有紫色玻璃纸。
“米总经理,怕也是找山玉的吧,可不要耽误开会哟。”水局长一头钻入车中,在水局长上车一刹那,米喜三装着恭送,还差点探进来头,被水局长自顾关门挤开。
总算有惊无险,大家一路直至水局长在爱县的家。水局长家小都在仁县,因此这里无人住,这些老皮衣厂的人自然安心的住了下来。水局长取出酒、香肠和袋装牛肉等,让大家享用,自己去商业局开会了。
水局长终于开完会,回来了,一连说了三句话:
“华公良和金志亮跑了!”
“苗玉香仍无消息!”
“米喜三被隔离审查!”
这三句话句句都是刚性十足,让大家的情绪紧崩、兴奋、叹息。接着水西部急着要去公安局,说是配合作战,匆匆又走了。
杨域平习惯性地弹了一下衣服,此时衣服哪有什么灰尘哦。他站起来,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拍拍山玉的肩膀,口里说:“平姐、敖弟稍等,我们出去一下,一会就来。”
二人出来,杨域平给他交待了后事:“山玉,华公良、金志亮一跑,等于自动解除了公安局对你的怀疑,也等于他们不打自招了,你今后没什么问题了。今后我也没有疑问了,最终说明这场合资还是一个骗局,一场闹剧,也给爱县高层搞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现在,我希望你记住,你们都要记住,要统一口径,说我杨九压根没出现过。另外转告水局长,要他多多保重。告辞了,后会有期!”
“杨厂长,你这就走?!打算去哪里啊?”山玉的脸上笼罩一层哀愁,他是为朋友的无奈选择而悲哀,也为自己和大家的前途发愁。杨域平究竟是如何以顺水推舟之计,促使月华公司走向死亡之谷,此后他又要走向何方,后文书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