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婆子一看，对方穿了顺天府衙役的衣服，眼珠不禁乱转，如果自己说，什么都没听到，顶多被打上几板子，当值时偷懒，但是看刚才刘嬷嬷的态度，怕是凌太夫人，不希望这件事，扯上凌家，忙笑着说道：“老奴耳朵不好，早些年，也是因为这个缘由，被派来这里守门，不过平日里，巷子里就很是热闹，今日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句话倒是油滑。
黑脸大汉扑哧一声乐了：“耳朵不好，还能听到巷子里十分热闹，把人给我锁了，此人定有嫌疑。”
忙就有衙役上前，不是锁守门的婆子，而是低声说道：“这可是凌太傅的府上，死的还是他外甥，我看还是潦草结案算了，不然也只会得罪凌家，章家也未见的会感谢我们。”
两个人的话，边上的人，都没听清，章家的管事一看，忙上前，低声说道：“请您回去帮着我们少爷找出真凶。”说完还对守门的婆子拘了一躬。
黑脸大汉一瞧，眼神微闪，摆了下手，低声说道：“都带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曲终人散，正是家家户户开饭的点，巷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有小厮一看，忙锁了后门，去上房报了刘嬷嬷知晓，毕竟带走了一个守门的婆子。
刘嬷嬷给了小厮几个银瓜子，转身进了上房，心里却是骂道：“蠢货。“
凌太夫人戴了扶额，正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刘嬷嬷忙悄声上前，低声说道：“顺天府的人，把守门的婆子带走了。”
凌太夫人微颔首，刚才她就想到了这个，这才会交代刘嬷嬷，去提点一下守门的婆子。
“无碍的，只要她和你说的是实话，咱们家就不会被牵扯进去，二小姐在做什么？”凌太夫人一脸疲惫。
刘嬷嬷忙低声说道：“刚奴婢让青鸾去看了，说是人还在睡觉，怕是上午吹风着凉了。”
太夫人顾不上凌霄雪，低声说道：“让她好生养着吧，没事儿，不用过来请安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老大去了哪里？”
刘嬷嬷一想，刚才太慌乱，怕是太夫人心里有事，没听清自己的话，忙说道：“说是睿王爷刚离开，就有人来请了大老爷，人这会儿不在家里，问了门房，也没有交代。”
太夫人眼神微冷，呢喃着说道：“这个逆子，如今是翅膀硬了，再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在一旁絮叨了。”
刘嬷嬷知道凌太夫人心情不好，也不好多言，安静的低头站着。
凌霄雪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饿醒了，看了眼四周，安静极了，天整个都黑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忙起身就要点灯，许久没有回来过了，摸了半天，都没摸到灯，正要坐起身，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可是睡醒了？”
凌霄雪吓了一跳，好在，很快认出了声音的主人，轻声叹息，忙低声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显然是在问章致远后续的事情，沈重楼一想，就算自己不说，明儿个一早，凌霄雪还是会听说，索性直接说道：“人死了，不过与你无关，他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有人早就要收拾他了，只是时间提前了，只能说他倒霉，招惹了他惹不起的人。”
不知道为何，凌霄雪第一时间就觉得，怕是章致远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沈重楼，一想到那件招摇的紫貂大氅，凌霄雪低声问道：“还是先点灯吧。”
沈重楼轻声叹息，低声说道：“现在外面，有顺天府的人，在巡逻，你这里是二楼，点灯的话，一下子就能看到，有两个人在屋子里说话，只会给你惹麻烦。”
凌霄雪脸红极了，好在屋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就听到沈重楼低声问道：”可是饿了，我给你带了吃的。”
凌霄雪确实是饿了，但是习惯漱了口，再吃东西，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听到沈重楼低声问道：”可是要水。”说完递了一碗茶，递给了凌霄雪。
凌霄雪吓了一跳，没想到沈重楼离自己这般近，渐渐的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借着月光和雪光，凌霄雪总算是能看清对面的沈重楼了，低声说道：“谢谢。”简单漱了口，闻到了香甜的味道，忙看了过去，沈重楼已经把烤红薯剥开，低声说道：“来的时候，见路上有卖的，就给你买了一些，可要尝尝。”
有那么一刹那，凌霄雪有一丝晃神，总觉得沈重楼，对自己有些关心，但是又马上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低声说道：“多谢了。”说完接过了烤红薯，小口的吃了起来。
沈重楼有些失望，凌霄雪总是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凌霄雪在书院，也经常和要好的小姐妹，烤红薯吃，但是觉得沈重楼买来的，尤其的香甜，不禁说道：“真甜！”
沈重楼嘴角翘起，低声说道：“只要你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买，对了，可舒服一些了，刚你还有点发烧。”
凌霄雪不禁脸红，自己刚睡的很沉，怕是沈重楼，已经摸过自己的额头了，忙低声说道：“好。。好多了。”
沈重楼心情大好，要不是不合时宜，定会笑出声来，看着微低着头的凌霄雪，低声说道：“再不要像今日这般装扮自己了，我会想办法，把你从书院接出来的。”
凌霄雪心跳如鼓，无论自己如何回避，沈重楼这般刺裸裸的告白，也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沈重楼怕是看上她了，凌霄雪又惊又喜，更多的还是沮丧，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早已经注定了不可能，低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吧。”声音冰冷。
沈重楼微愣，但还是听话的转身，低声说道：“我明日要进宫，不能过来，初一去书院看你。”
凌霄雪本想阻拦，但是话还没出口，沈重楼就已经离开了，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凌霄雪不禁打颤，知道沈重楼这是从窗户离开了，不禁怅然，她如今的年纪，已经不能算是少女了，不少的妇人，孩子怕是都有十几岁了，虽也知道不可能，但是有人欣赏自己，到底在凌霄雪的心中，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了片片涟漪。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已经结束了，而心境，再也回不到之前的那个状态了。
凌霄雪依窗站着，想着那个午夜，如果自己的家里，没有出事，如果小叔叔没有身受重伤，还坚持着把自己送来了凌家，如果凌家人，没有把在竹筐里的自己，带进府里，那么一切会不会不同呢？
只可惜没有如果，一切就像是被注定了一般，凌家正需要一个女娃娃去守寡，而她被送来了，只是不知道小叔叔送自己来时，知不知道，自己即将的命运，是知道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在离开前，对自己说：“櫣儿乖，叔叔不能陪着你了，叔叔要去给太爷爷，还有爷爷报仇，你是家里唯一的根苗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去了别处，记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