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竹一觉醒来,不知道袁京天跟爸爸聊了多久,连着几日,她都因为各种病症扰的心烦意乱,吃不香,睡不好,躺在病床上浑浑噩噩的,感觉总是半睡半醒。
袁京天:“文竹,你醒啦,感觉还好吗?”
文竹:“哦,还行,不好意思,不小心睡着了。”
袁京天:“没关系,跟我还客气什么,文竹,你看现在5点过一点儿,我出去给你和叔叔买点吃的带来,你想吃什么?”
文竹、文竹爸:“不了,等下我们自己吃,现在还不饿。”
文竹:“小袁,你回去忙吧,这边有我爸照顾就可以了,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病毒又多,你还是尽量少来了。”
袁京天:“哎呦,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固执。那好,我先回,回头再来,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
文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只想赶紧把小袁打发走。
送走了小袁,病房里平静了一小会儿,只听见临床阿姨嘴里念叨着:“年轻真好,年轻真好”。
文竹心想,这阿姨八成是冲着她才发此感慨的,这病房里属她年龄最小,加上秦小磊跟袁京天的殷勤探望,在外人眼里确实挺值得羡慕的吧。可是她们怎么能明白,这探望对于她却是一种负担,一种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负担,她根本不想欠着他们,又没有能力偿还他们,与其这样,宁可不受这种羡煞旁人的莫名待遇。
晚上8点,是主治医生探病的时间,董医生过来问了问体温跟病情症状,事实上住院几天输了那么多液体的文竹,症状没什么减轻迹象,董医生皱了皱眉头说:“96床家属,我建议你们出院静养一段时间,我看了她所有的体检指标,都没有什么异常跟不妥,也就是说这姑娘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免疫力可能比常人差了些,比如心情抑郁、工作劳累、缺乏睡眠的话,就会身感不适,出现头晕、恶心、乏力甚至晕倒之类的症状。我现在给她用的都是营养神经类的药物,目前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换句话说,就是建议病人回家静养,等下家属过来,我给开个营养药方,回去吃着,明天一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记着别当自己生病就自然没病了,吃好睡好玩好,慢慢就全好了。”
文竹爸认真的听着医生的嘱咐,不断的点头回应。坐在病床上的文竹可是听的一头雾水,这算什么,是说她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想想那一天晕倒的情形,到现在还手捏一把冷汗,幸亏那天是在上班的店里,如果是在路上,在洗澡堂,在厕所里她晕倒了呢,谁来扶她,谁来管她,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成了废人,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还有梦想等着追寻。什么叫心情抑郁、工作劳累、缺乏睡眠,她不是七老八十,她没有性格缺陷,也不曾整日愁眉苦脸郁郁寡欢,天知道她有多努力的笑着生活,想到这里,文竹灰心的躺下身,连同头一起卷缩在被窝里默默哭泣,她不想在爸爸面前表现出她的软弱,扯痛爸爸的心,但是这一刻,她的心真的好痛。。。。。
第二天一早,文竹爸搀扶着她走出了医院,以她目前的状态是无法继续回到岗位上坚持工作的,也不能持续呆在医院里乱耗钱财,更不能请个保姆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现在看来,在这座城市里,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她们坐上了回家的巴士,回乡的路途变的异常遥远,以往回家的美景已不复存在,文竹看见爸爸盯着怀里紧抱着的药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也跟着爸爸陷入了沉思,她几乎可以肯定爸爸是一边感慨一边迷茫,他费尽心力花了十几年的功夫培养女儿,偏偏有着此般娇弱的身体与不甘服输的性情,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们不愧是父女,因为爸爸所想亦是文竹所想,老天赋予她生来不俗的相貌,给予她机敏的心智,却一次又一次在最关键的时候夺走了她很多的东西,如果不是生病影响,以她的学习实力怎么可能只考上一所不上不下的中庸学校;如果不是生病,她的升职、加薪怎么可能总在中途就断了。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职场上,没有哪个上司会赏识一个总是光顾医院的女孩子。
回到了许久没有回过的家,看到了出门迎接的妈妈,泪水顿时狂涌而下,文竹的坚毅总是能被纯朴的妈妈瞬间击垮,她不是爱哭的孩子,从小就适应了忍受,但是她还是这么不敢正视妈妈那无限大的包容眼神和一个简简单单轻轻的拥抱。回到家之后,她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弟弟文筠打来电话甚至是挑的话问候的,家里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一个病号。时间一久,左邻右舍从一开始的问候到后来的疑问直至议论纷纷,连邻居们都指责起文竹的体弱多病,同情起原本什么都挺好的父母。时间像在这里停止,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生活似乎只剩下吃饭睡觉跟让人反胃的药物,这里没有古城喧闹的噪音,氛围静到让人心里发毛,也没有人高谈自身价值,只有文竹对健康的期待和没有着落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