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蝎子洞中,金玉娘和胡寒冰唇枪舌剑,各不相让,互相论战,传令兵来报:
“报告长官,有一商人模样的人闯山!”
赖三多正被金玉娘和胡寒冰二人吵的烦恼,一摆手说:
“不见,不见,叫他滚!商人跑上山来干啥?”
李崩在一旁说:
“司令,不见不好,以免贻误戎机。”
赖三多沉思一会儿说:
“把他俩带走!”
胡寒冰想说点什么,卫兵不容分说,就将他和金玉娘一起押走。
得到允许,来人昂然而入,他四十多岁,标准商人形象,个子不算太高,头戴黑泥子礼帽,身穿灰布长袍,足登布鞋,说话慢条斯理:
“司令阁下,本号有一批军用物质,欲出售,不知贵军感不感兴趣?”
“什么物质?”
“货单在这里,质量,价格一一注明在上,请贵司令自己观看!”
随即将‘货单’交给副官李崩,李崩随手呈给赖上多,赖三多接过一看,大喜过望,大声嚷嚷说:
“黄副司令,欢迎,欢迎,请上坐!为了庆祝我们的大好机迂的到来,我要为你接风洗尘。”
在侧的李崩十分惊诧,心想,赖司令几年没有这么高兴过,是什么消息使他如此振奋。
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询问:
“司令,有何之喜,使司令如此开心?”
“你拿去看看吧。”
随手将“货单”递给李崩,李崩一看,简直要跳了起来,大声嚷嚷说:
“美国佬真的动手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冷静下来,赖三多又产生了怀疑,不无疑虑的问:
“黄副司令,这消息可靠吗?”
黄明岐十分肯定地说:
“千真万确。”
接着他补充说:
“前几天就听到美国之音广播,我们也曾怀疑;近日新华社广播了联合国军在仁川登陆的消息,战争爆发得到了证实。”
“李副官,快去让下边人准备摆宴,我要与黄副司令一醉方休。”
黄明岐说:
“摆宴不急,听说赖副司令囚禁了团长夫人,可是真的?”
赖上多脸一红说:
“对不起,黄副司令,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李副官,快把团长夫人请来!”
且说金玉娘和胡寒冰同时被押进大洞中的小洞,两人被绑在两个石柱子上,面对着面。胡寒冰气急败坏地说:
“金玉娘,你不是投共了吗?为什么又跑到这里来鼓舌弄唇,当奸细。”
“胡寒冰,你说话老实点,你到底是在大兴安岭兵强马壮,还是丢盔解甲?只身一人,无处藏身,逃到这里混饭吃?”
“我当然是兵强马壮,否则,赖司令能待我为上宾吗?”
“你为什么又成了阶下囚了呢?”
“都是你,坏了我的大事,我们俩的仇没完!”
“我来问你,你跑到达斡尔人的山寨里,抢夺民财,强行拉夫,杀害叶新,可有此事?”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连你的副官二当家的胡报,被叶新击毙我都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寒冰的老底被彻底揭穿,翻了脸:
“金玉娘,你就不怕我揭你的老底?”
“不怕,我没什么老底怕你揭的。”
“金玉娘,现在咱俩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咱俩相互攻击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咱俩和解,你不要揭穿我,我也不攻击你,我在赖三多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我把你投靠共军的事彻底翻腾出来,你必然死路一条。”
“哈哈,你在赖三多跟前给我说好话,可谁又给你说好话呢?”
“只要你不揭露事实,我在北满的事他怎么会知道!我就可以帮你说话。”
“败军之将,孤苦伶仃,岂可言帮别人,赶快考虑你自己
的问题吧!”
就在这时李崩来了,亲自给金玉娘解了绑绳,点头哈腰,夫人长,夫人短,不断赔礼道歉,把金玉娘接走,对他连看一眼都没有看。胡寒冰急了,大喊:
“团长夫人,救救我!”
李崩狠狠地说:
“你等着把洞底坐穿吧!”
到了前厅,酒席宴已经摆好,黄明岐让金玉娘上坐。赖三多前来道歉说:
“对不起,团长夫人,纯属误会!”
金玉娘也不计较,微微一笑说:
“都是为党国办事的,个人的委屈算不了什么!但愿以后能精诚团结,共同为党国效忠。”
酒席宴上,赖三多即席讲话说:
“黄副司令,王副司令,全体同仁们,我报告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朝鲜战争爆发,联合国军仁川登陆,前锋直抵鸭绿江边,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全体鼓掌,经久不息。
他最后说:
“这个消息,是国军潜伏部队黄副司令跋涉几百里,从南满传来的,我们感谢黄副司令送来了好消息,我们还要感谢王副司令,前不久,给我们送来委任状,和党国指示。”
大家又一次热烈鼓掌。
他讲完以后,黄明岐站了起来说:
“在座的国军军官们,士兵兄弟们,我代表龚建司令,向大家问好,上峰任命胡寒冰为司令,龚建,赖三多为副司令,并命令部队改编为三个支队,向沈吉,沈安铁路线上移动,我们要像尖刀一样扼断敌人的喉咙,成为战斗在敌人的心脏的一把尖刀。大家为我们好日子的来临,干杯!”
金玉娘想起了一件事,说:
“赖副司令,黄副司令,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赖三多问。
“就是胡寒冰啊!他还在小山洞里,他的部队打光了,到这里来谎报军情,胡说八道,是不够意思,咱们不能把部队交给他指挥,但也不能长期把他关起来不是。党国正在用人之际,是不是把他叫过来,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呀!”
赖三多心里一百个不高兴,败军之将,还想僭越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如何处理还拿不定主意。金玉娘看出他的心思说:
“赖副司令,如果贵支队容留他有困难,就让他到南满支队去供职,好不好?”
“不,不,不好,胡司令是党国任命的司令,他已经来到这里,当然要留在这里。”
赖三多来了个脑筋急转弯,已有了打算,心想,只要胡司令在这里,我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怕你龚建不听我领导。对属下说:
“快去,请胡司令来聚餐!”
不一会儿,胡寒冰被放了回来,他坐到宴席不起眼的角落里,只喝酒,吃菜,不吭声。
黄明岐主动走到他跟前给他敬酒说:
“胡司令,今后我东北潜伏部队就以你的马首是瞻,在你的领导下大显身手了。”
胡寒冰皮笑肉不笑地说:
“感谢党国的栽培和信任。愿为党国尽忠。”
心里却想着心事,别当面说好听的,我的部队都打光了,你们会把我当司令?今后还是低调行事为好。宴罢,黄明岐想返回劈柴沟,问:
“团长夫人,您是否跟我同行?”
金玉娘说:
“不,不,黄副司令,我还要到石柱子佟亮那里去一趟,你先回,完成任务后,再回去交差。”
“那我们就只能暂时分手了。”
“不知王小栓,回营后,现在到哪去了?”
“啊,夫人不提我倒忘了,他逃回营后,报告了夫人的情况,龚司令决定派我们到蝎子洞来营救夫人。开始决定我俩同行,可临行时,接到无名岛来人联络,声称‘佛爷眼珠’欲参加我潜伏部队,又决定让他去无名岛作安抚工作,就这样我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已经到了无名岛。”
“好,就此别过。”
金玉娘和黄明岐热烈握手,互敬军礼而别。
送走黄明岐,金玉娘辞别赖三多,化妆成老猎户,提上猎枪向浑江畔石柱子山奔去。
石柱子山位于长白山南麓,鸭绿江流域,千山山脉北缘,东隔鸭绿江与朝鲜相望。朝鲜战争爆发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扼鸭绿江中段要冲,水丰水库右岸,山高沟深,汉鲜两族人民杂居,民族关系复杂。
当初,佟二虎佟亮叔侄参加了解放军,解放军南下时,考虑到此处山高林密,民族关系复杂,留下了一个师,在这一带驻防。佟亮因为游击习气,受到上级批评,鼓动叔叔脱离解放军,到深山老林过自由自在生活,佟二虎不允,大声喝斥佟亮:
“我们是正人君子,不能反覆无常。”
佟亮一气之下,与一排原来老弟兄脱离解放军向东山里逃去。
佟亮所在部队团长吴明,误认为佟亮拉队伍上山,是受佟二虎的指使,心想,佟二虎若是反叛,就不是一个排的问题,而是一个主力营。立即撤了佟二虎营长职务,并扬言送他到军法处审判,佟二虎不服,乘黑夜在老弟兄的帮助下逃了出来,投奔了侄儿佟亮,就这样他们逃到石柱子山,重新当了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