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总一百一十三
剿匪进行得很顺利，不到一个月，土匪纷纷作鸟兽状，土崩瓦解。双凤地区的社会治安逐渐好转，剿匪也告一段落。这一闲下来，陈明不由又想到六奶夫人。不知为啥，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出啥事吧？他问自己。这天，他按捺不住，找到老王头。
“王主任，她回来没有？”陈明劈头就问。
“回来没有？，啥回来没有？”老王头被问糊涂了，莫明其妙地。他正在想下一步的工作重心。
“当然是黄——哎，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明着急地，脸上的汗水都出来了。
“我哪知道！再说，她不是你的人吗？这话应当我问你呀。”老王头笑了。他倒了一杯水递给陈明。
“她都走了个多月了，照说再远的路，也该回来了。”陈明喃喃地。
“怎么，想她了？”老王头故意问。
“这不是。好多工作等着她呢。王主任，我说你应当批评批评她，她这叫不守纪律呢。”陈明说。
“我真想批评她，你就不心疼？”老王头笑嘻嘻地。
“王主任，人家跟你说正事呢！她该不会出啥事吧？”陈明担忧地。
“她都一大活人，能出啥事？只是，她要再不回来，恐怕有些人要出事。”老王头瞅了陈明一眼，意味深长地。
“王主任！”陈明嚷起来。
“好啦好啦。我给当地政府打个电话，催催她。”老王头想了想说。他见陈明转身就走，又说：“怎么，这下事情替你办好了，连声谢谢也不说？”
听了这话，陈明的脸一下就红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这俩！老王头瞅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摇摇头。电话接通后，老王头表面了自己的身份，对方表示会尽快和六奶夫人取得联系。
其实这些天，六奶夫人的心中一直很纠结。自己究竟回去不回去呢？她倒不是担心别的什么，主要是因为无法面对陈明，尤其是他那双灼热的眼睛。陈太威就像是自己的影子，再说自己已经和他那个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来自己这辈子只有对不起陈明了。可是，自己毕竟是吃公家饭的，自己这样做，算啥？当邮局的报话员通知六奶夫人，说有电话找她的时候，陈太威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一把捉住她的手。
“总之你到哪我到哪，我和你一起去。”陈太威不由分说地。
碍着有其他人在场，六奶夫人不好发火，只好任由他跟着自己。路上没人的时候，她略施轻功，就远远地把陈太威甩到后边。陈太威在后面拼命地跑，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看他狼狈的样子，六奶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停下来等他。
“我说，你是不是想好了？”六奶夫人有意无意地。
“废话，我千里迢迢跑来干嘛？”陈太威上气不接下气，有些生气。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俩真在一起，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不是一天两天，很长，你懂我的意思吗？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六奶夫人瞅了陈太威一眼，意味深长地。
“你不必说这么多，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认定你是我的人。不光这辈子，就是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陈太威不容置疑地。
“你别说得比唱的好听！我——”六奶夫人欲言又止。
“我们的世界，只是我们俩个人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反正我是铁了心，你就是想撵我，也撵不走。”陈太威轻轻拥着六奶夫人，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东西，动情地。
“可是——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六奶夫人有些伤感。
“一个人就是再强，总有一天都要退出江湖，但两个人的江湖，他会永远存在在两个人的世界。我就好比是你的拐杖，你会用得着我的。”陈太威认真地。
六奶夫人刚想说什么，前面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去。原来是一头牛把一个做工的人撞死了，大家正在挖井准备把那个人埋葬了。正放棺材的时候，那头牛突然冲过来，自个儿躺在刻好的井里面。大家伙觉得这事挺怪，正议论纷纷呢。六奶夫人拨开人群，她看见了那头牛，一头瘦骨嶙绚的黄牛，它的目光中竟充满仇恨的光茫。此刻，它正被麻绳拴在一块大石头上。在场的人有人主张把它杀了，有人主张把它卖了。黄牛的主人是一个年过花甲的瘦老头，尽管他心中有几分不舍，可毕竟是自家的牛闯了祸，他搭不起腔，一个人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旱烟。真是前世的冤孽，要不然，黄牛咋会这样做？前世，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啥事呢？六奶夫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陈太威触景生情，心中酸酸的，也不知是为人，还是为牛，还是为别的说不清楚的东西难过。一路上，他们不再说什么话，都闷闷不乐的。
六奶夫人拨通电话，那边刚好是陈明接的，他正在老王头那里。一时间，俩人不知说什么好，都愣头愣脑的。这边，陈太威急了。那边，老王头急了。
“我说你这叫啥事呀！”老王头批评道，见陈明还是闷声不语，干脆拿过话筒。
“对不起。”六奶夫人喁喁地。她不知是老王头。
“啥对不起呀？我是老王，我说黄团长，你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呀？这都快两个月了，你早就应当归队了。”老王头严肃地。
“王主任，我——”六奶夫人一时语塞，她瞅了瞅站在一旁的陈太威，不知说啥好。
“是不是家中出了啥事？”电话那头，老王头敏感地。
“不是。我会尽快回来。”六奶夫人轻轻地。
六奶夫人放下电话。她想无论自己和陈太威咋样，都必须回去再说。陈太威没说啥，他想还是顺其自然好。政府负责人留他们吃饭了再走，六奶夫人婉言谢绝了，她不想打扰人家太多。在县上，她和陈太威各自买了一套新衣服，又买了一些吃的。六奶夫人想了想，又给母亲和侄儿买了一套新衣服。天色已晚，回镇上已经不可能，他们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