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等我?”皇甫战铭的声音异常喑哑,似是带着哽咽,他只是陪同宇文翎去翎羽国一趟,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她身披大红嫁衣,被太子迎进麟趾宫。
云臻不禁觉得可笑,厉言反驳道:“王爷这话问的稀奇,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等你?”
皇甫战铭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逼着她不得不与他对视,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气:“云臻,不准这么对我!”
云臻想要抽出手臂,无奈他手上的力道太重,冷哼道:“放手,王爷若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就别怪云臻手下无情了!”
皇甫战铭不受威胁,强势的朝她逼近:“跟我走!”
云臻嗤笑:“跟你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的夫君是沧溟的太子,而不是你皇甫战铭!”
一记重锤击中心头,皇甫战铭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目光深沉,像是在隐忍什么似的。
“阿臻,请你相信我,自始至终你都是我唯一爱的女人,不要再赌气了,跟我走!”
云臻有种想笑的冲动,当她在桃花渡无望等待,满心凄苦的时候,他在哪里?当她面对不知名的追杀,被迫跳河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当她血洒白墙,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他可曾想过他的誓言!
“呵呵,这真是我听过这辈子最好听的笑话!呵呵!”云臻笑的花枝招展,鬓间的珠帘摇摇晃晃,似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悲鸣。
云臻心一冷,狠狠的推开他,无情的转过身去:“滚吧!如今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皇甫战铭早在你大红花轿将宇文翎迎进战王府的时候,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她的眸光像是一把刀,刀刀割着他心头的肉,皇甫战铭面如死灰,她恨他!这个认知让一向高大坚强的男人恐慌!面色仓惶的上前,从后面紧紧抱着她,嘴里呢喃着:“阿臻,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灼热的气息笼罩着她,却温暖不了她冰冷的心,云臻没有推开他,只是用沉默凌迟他,一刀刀下去,皇甫战铭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
心,一点点变凉!皇甫战铭手上的动作慢慢松开,却执拗的不想放开。
吵闹声从外面传来,门突然被推开,两人错愕的转过头去,正对皇甫沅澈和一群酒气熏天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本是要过来闹新房的,却不想撞到这副画面,喧闹声戛然而止,皇甫沅澈在经过短暂的呆愣之后,进房关门,将众人惊愕的目光挡在门外。
房内只剩下云臻和皇甫家兄弟三人,皇甫沅澈沉默的走到桌边坐下,面上晦暗不清,任何一个男人撞破新婚妻子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都会大怒。他的喜房之中,他明媒正娶的新娘却在别人的怀中,皇甫沅澈却什么都不能做。坐在桌边,给自己倒杯茶水,淡漠如皇甫沅澈握着杯子的手却在颤抖,不过他掩饰的好,若非杯中茶水不同寻常的波纹,怕是没人会发现他心底的情绪。
乏味的喝了一口茶,皇甫沅澈淡然的看向二人,皇甫战铭已经松开了云臻,却占有欲十足的站在他身边,目光戒备的看着皇甫沅澈,无声的在向他宣战。皇甫沅澈微微一愣,倒不曾想自家这个弟弟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跟他挑衅,目光转向他的新娘,云臻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被捉奸的惊慌,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眸子,皇甫沅澈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温婉的笑意再次爬上脸颊,酝酿了一会儿,皇甫沅澈平静的开口,语气像是在话家常:“七弟什么时候回来的,兄弟们都等着你喝酒呢,你倒好,抢先一步闹起哥哥的洞房来了,什么时候你也学起九弟的坏毛病,喜欢瞎闹了!”
皇甫沅澈这是在给皇甫战铭找台阶下,可偏偏有人不领情。皇甫战铭在皇甫沅澈出现的那一刻起,浑身的煞气便不再掩饰,擒着云臻的手腕,来到皇甫沅澈对面坐下,目光犀利如刀锋,霸气的宣誓:“她是我的!”
云臻黛眉深锁,面上氤氲着黑沉之气。皇甫沅澈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怒气,淡定从容的抬起头,温润的嗓音如流水一般,缓缓而出:“你要不起她!”
皇甫战铭眉峰上盘旋着怒气,皇甫沅澈不温不火的态度是如此的刺眼:“本王要不起,天下谁人能要得起?你吗?”
皇甫沅澈低垂着头,安静的品着茶,见皇甫战铭这架势,心中不由叹息:到底年轻了一些,这天下和云臻岂是他想要就能要的!
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怜悯:“九弟,你还看不懂吗?她云臻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你越是如此,只会将她推的越远!况且……”皇甫沅澈目光一变,声音也沉了下来,“事事岂能尽如人意,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皇甫战铭心头一颤,皇甫沅澈洞悉一切的目光让他从心底感受到威胁,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温温如水的太子不一般,但是第一次面对真正的他时,皇甫战铭还是震惊的。这就是实力的差距,皇甫战铭知道这个男人将是他问鼎天下最大的阻力!
“我皇甫战铭从不走回头的路,一旦做了决定,对也好,错也好,都会硬着头皮走下去,但是只有她云臻,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对方宣示主权,那一条路不是他想要走的,却是他不得不走的,这一生他以为他只能在那条不归之路上寂寞前行,最后登顶孤王寡者,可偏偏多了一个云臻,这是他唯一想要的,所以他绝对不会放弃!
“是吗?”对于他的决心,皇甫沅澈倒没有多大的表示,“可惜如今的你必须放手!”
“我知道!”皇甫战铭目光幽暗,眼神复杂的看向身边的云臻,缓缓松开手,“终有一天我会来带你走,实现我对你的诺言!”举天下尊贵,许她一世荣华!到那日,必当六宫虚待,只等佳人归!皇甫战铭盲目的想着,却忘了问云臻要不要!
听着他的决心,云臻的嘴角却自始至终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皇甫战铭很快便离开了,终于将洞房还给这对新人。珠帘卷卷,红烛摇曳,淡淡的青烟从炉鼎中冒出来,弥漫了一室的馨香。云臻并没有解释什么,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内倒映着她娇艳的容颜,绝世倾城,眉梢间却是冷意一片。
云臻伸手想要取下头上的凤冠,却不下心让凤冠一角勾住了头发,扯了几次,反而扯掉了好些青丝,心一横,索性拿起梳妆台前的剪刀,对着那一撮碍事的头发就要剪下去,握着剪刀的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铜镜中倒映着皇甫沅澈颀长的身影,一直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皇甫沅澈只觉她懊恼剪发的举动实在可爱,就像是一个别扭的孩子似的。
“让我来!”温暖的笑容爬上他的眉梢,皇甫沅澈夺过她手里的剪刀,放在一旁,低垂着头开始解救那一撮命在旦夕的青丝。
云臻安静在坐着,任由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
她的发丝很软,泛着淡淡的馨香。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深深的温柔。
“好了!”皇甫沅澈成功解下凤冠,将它放置在一边,手指却流连在她三千青丝中,“你这性子真该改改,对别人也就罢了,对自己可不能这么狠,稍有不顺心就动刀剪头发,若是今日碍事是你的一双手,你莫非也要砍了?”
皇甫沅澈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着,话语之中隐隐散发着不赞同。
云臻面色清冷,声音更是如冰冷的珠玉,坠落在地板上泠泠有声:“若真有一日,砍了便砍了,碍事的东西要它何用?”
皇甫沅澈抚弄她头发的动作顿住,随后幽幽一声叹息传来,无可奈何的说道:“也罢,你若不懂心疼自己,今后就换我来心疼你吧!”
云臻心头一颤,异样的感觉在心口晕开,精致的脸蛋瞬间皱成一团,逃避似的拨开皇甫沅澈的手,旋身绕过皇甫沅澈,走到屏风后面开始脱衣裳。
皇甫沅澈含笑的看着空落落的手,指尖似乎还能感觉到她发丝的轻柔,手握成拳,掌心明明空无一物,他却感觉到温暖。
云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见皇甫沅澈还在原地,不由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皇甫沅澈轻笑:“你似乎忘了,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经过之前皇甫战铭的闹剧,云臻还真忘了今天她已经嫁人了,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古人。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云臻绕过他,直接上了那张喜庆的床,淡淡的开口:“哦,那睡吧!”
皇甫沅澈哭笑不得,他真不明白云臻是什么意思,睡吧?如何睡?显然她忘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而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
其实云臻不是忘了,而是不想纠结这些事,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或者什么时候会离开,她嫁给了皇甫沅澈是不争的事实。若是皇甫沅澈真要求欢,她也不会拒绝,因为她已经没有必要为任何人坚守那所谓的纯洁,而且她也知道这一生她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看着她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呼呼大睡,皇甫沅澈既喜且忧,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撩开珠帘,走到角落的榻子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