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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搜查

等刘唐勋、张曦澄再回到琴房,腾翔的尸体已经被取了下来。屋里只有马明飞和云连杰,但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如果可以,他们也并不想留在这里守着犯罪现场。

“你们两个也要检查尸体吗?”马明飞看着正在摆弄尸体四肢的张曦澄。

“还有谁看过了吗?”张曦澄检查着腾翔的脖子,他的脖子上有一条奇怪的青黑色勒痕。

“贝儿、陆斟,只有他们两个来过。”马明飞见到张曦澄正在观察脖颈上的勒痕,继续说道,“贝儿说是琴弦造成的,上吊的绳索用的是琴弦。”

“琴弦?”

云连杰从一旁拿过解下来的绳索,“喏,就是这个,说是琴弦,倒不如说是钢丝。”

刘唐勋接过绳索,“就是用来加工成琴弦的金属丝线,因为承重不足,特意用了七根,所以才会留下那样一根根纤细,青紫范围又很宽的伤痕啊?”

马明飞低头看着腾翔,“如果真是自杀,看来他还真是铁了心要去死呢!”蓦地,他一咬牙面露狠色,“可恶的面具男!竟然——”

张曦澄站起来,看着面色凄恨的马明飞,淡淡道:“不用这幅模样,他是被人杀的。”

“被杀?”

张曦澄将刘唐勋手中的钢丝绳一端七根对齐,“你捏紧这端站在这里不要动。”她捋直7根钢丝绳用力拉紧绷直,随着钢丝绳一步步后退,直到到达钢丝绳的另一端。“你们来看看。”她举起自己捏紧的钢丝绳给另外三人看。

“这个!”刘唐勋、马明飞、云连杰凑过去细瞧,“这三根比另外四根要长!”

云连杰一别头,思索着低声说道:“我刚才在柜子里看见了,这些琴弦应该都是统一规格的才对,是被谁截断了吗?”

张曦澄笑着摇摇头,“不是被截断,是这三根被拉长了。”她摆了摆手中长的那3根琴弦。“尸体脖颈上的淤痕确实是由7根琴弦造成,但是,是分两次造成的。你们看,上吊的绳索造成的伤痕是顺着耳后向上延伸消失,但是腾翔的尸体上除了向上延伸的淤痕,还有一个较细小的淤痕是环脖颈向后颈延伸的。”

刘唐勋微微眯眼,猜测道:“是被人从后勒住造成的?”

“嗯。”张曦澄点点头,“已知这个较粗的、顺耳后向上延伸的痕迹是由7根琴弦造成。那么这个较细的伤痕应该是由3-5根琴弦造成的。其实要勒死人的话3根琴弦配合动作就够了,但如果要把人吊起来,3根琴弦乍看之下似乎很难承受。”

云连杰恍悟道:“所以你认为有人先勒死了腾翔,然后他认为勒死腾翔的3根琴弦并不足以承受他的重量,所以又拿出了4根琴弦并在一起,将腾翔吊了起来?”

张曦澄点点头,“因为金属丝线有延展性,这7根琴弦同时受力,按理说真有长度的变化也应该相差无几。但是,因为这3根丝线先前已经受过一次强力拉扯,所以才会比另外4根更长。”

马明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么说,我们当中真的有人杀了腾翔?嗯,不,一定是面具男,是面具男杀了他。”

张曦澄摇摇头,“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家伙,但在我看来,那家伙从来没自己动手杀死过谁。还有规则,他很遵守规则,也要求我们遵守,所以果真还是凶手在我们之中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云连杰突然举起了手,“我有个问题,呃,不,准确来说我这会儿有很多问题。腾翔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如果他真是被杀的,凶手又是怎么逃出这间琴房的?因为琴房的钥匙就在腾翔裤子的口袋里,那这么说这里其实就是间密室了?”

“会不会像动画片上演的,有一种什么装置可以把钥匙从门缝再运送回腾翔的口袋。”刘唐勋摸着下巴,“啊,这里不是有琴弦吗?琴弦可以穿过门缝吧?那这么说——”

“呵。”张曦澄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啊?”刘唐勋皱皱眉,撇嘴不满道。

“动画片?名侦探柯南吗?”张曦澄笑看着他,“呵呵,只要一想到你也会像一般小孩子一样坐在电视机前看动漫,就觉得可笑。”

“喂,什么话啊这是?我本来就是一般小孩子吧?”刘唐勋挠挠脑袋。

一旁的云连杰笑着说:“你们两个人关系真好,其实你们就是情侣吧?”言语中带着些微羡慕之意。

张曦澄收敛笑容,“不是,你们不要误会。”一旁的刘唐勋也仅是皱皱眉头,没多说什么。

云连杰自觉说错了话,笑着转移了话题,“嗯,虽然想法不错,不过你说的那种机关装置应该是没办法实现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琴房的钥匙。“这是我们在腾翔口袋里找到的,如你所见,钥匙本身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上边的那个音乐符样子的装饰物,这个东西因为是立体的,所以根本就无法穿过门缝。”

刘唐勋接过琴房钥匙,这枚钥匙很精致,尤其是顶部的音乐符雕,既可爱又小巧。

马明飞吁了口气,“所以说还是自杀吧?怎么有人能反锁了琴房门,又把钥匙放回到腾翔的口袋里呢?”

张曦澄没有回话,她和刘唐勋又在这间琴房内搜查了一番,实在一无所获,只好离开。

走廊上,刘唐勋垂着头,“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听你刚才一说,我也觉得像是有人杀了腾翔,但偏偏又找不到线索。”

“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种思维。”张曦澄咬着下唇。“我们不妨想想杀人剧本出现的原因,再去推断跟这个杀人剧本出现相关的人,究竟谁有可能是凶手?”

“但现在我们连腾翔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怎么去推断他死之前都触发了什么条件?”刘唐勋耸着肩,认为就算从杀人剧本做突破口也无济于事。

张曦澄秀眉一挑,“谁说我们不知道腾翔什么时候死的?我知道啊!”

刘唐勋大吃一惊,“你?”

张曦澄见四下无人,将刘唐勋带到了自己卧室。她从枕头芯中抽出了自己的深蓝色剧本——作家。

“哇!你藏得还真严实!”刘唐勋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张曦澄跪坐在床上,白了他一眼。“当初是谁昨晚拿到了手枪,结果担心得一夜没睡觉的。”

刘唐勋尴尬地笑笑,在床边坐下,“也没一晚,凌晨就变成瑞士军刀了。”

张曦澄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一杆钢笔,“其实这也是我不想对剧本的原因。”

“对剧本?祁玲玲的那个提议?”

张曦澄阴沉着脸说道:“嗯,我当时不是说了,这个剧本中应该是有着秘密的,每个人有不同的秘密,也可以叫做特殊功能。祁玲玲的是客人群体,可以随时查询每个人是否在自己的房间中,因为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她觉得没什么,但是我的剧本——”

刘唐勋屏住呼吸,吞了口唾沫,“该不会比我每天能拿到武器还恐怖吧?”

张曦澄嗤笑一声,“每天能拿到武器算什么?云连杰是厨师,不每天还能拿到菜刀呢!”她打开自己的剧本,“我是作家,作家写作要查找相关资料,所以我的剧本的特殊功能是推理科普。”

“推理科普?”刘唐勋重复着这个他不明白意义的词语。

“说白了,就是一份简单的验尸报告。”张曦澄将剧本翻到了最后有文字记录的一页。第一行写着“10:50,于琴房发现腾翔尸体。”这条记录之下,是一份关于腾翔尸体的简单描述:

死者:腾翔

性别:男

年龄:19岁

死亡时间:推测Am2:00-3:00

死亡地点:未知。

死因:机械性窒息。

其他外伤:未知。

“这个也太简洁了点吧?”刘唐勋讪讪一笑。

张曦澄则紧紧盯着这份记录,“很奇怪啊!其他外伤:未知。这样描述,或许是因为尸体上还有其他外伤,但是我们没发现。但是死亡地点未知,明明是在琴房发现的,死亡地点为什么是未知呢?”

刘唐勋随口一言:“或许,琴房并不是案发现场啊!你都说了他可能是被人杀了再伪装成自杀,那么有可能琴房只是尸体后来被移到的地方。”

张曦澄猛地一震,“移动到琴房,等等,这或许就是原因了!”

“什么原因?”刘唐勋疑惑道。

张曦澄兴奋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午我问你如果是自杀,为什么腾翔要选在琴房而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刘唐勋凝思细想,“因为案发现场离琴房近?”

“有这个可能!”

“嗯,不,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原因!”刘唐勋脑中瞬间闪过一句话,“‘如果不是找不到你,我也不用在二楼的公共休息厅看球赛了。’龙胜今天这么和万科讲的,他昨晚出现在二楼公共休息厅,而腾翔的房间在二楼左翼。如果是因为怕被龙胜发现,才不能把腾翔带回他自己的房间,那么可以肯定,腾翔一定是在二楼右翼的6个房间内被杀的。”

“没错。”张曦澄点点头,“2楼右翼的6个房间都是功能性用房,201娱乐室、202视听室、203琴房,琴房是最右端的房间,琴房的对面是204书房,然后向左分别是205健身房、206医务室。”

“这6个房间的钥匙分别由6个人保管,如果真要说嫌疑,最大的应该是最为邻近琴房的两个房间,202视听室还有204书房吧?”

“不,我倒觉得最有问题的是201娱乐室。”张曦澄仔细思索着,“何红葵的娱乐室的钥匙丢了。假如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偷钥匙的人应该是昨天去过娱乐室的人之一,也就是除了我们俩和贝儿之外的12个人。当然,何红葵也有可能说谎,但目的是什么呢?”

“总之我们先去问问龙胜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吧。”刘唐勋建议道,他隐隐觉得这起案子将会是一根导火索,危险即将席卷而来。

“什么意思?觉得是我杀的人?”龙胜一个人窝在壁炉旁的躺椅里看着球赛,对于刘唐勋和张曦澄的到来很是不屑,“你们两个玩推理游戏玩上瘾了?”

张曦澄冷颜逼问:“只是问问你昨天晚上2点到3点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罢了。是男人就别这么多废话!”

“呵,我是不是男人?怎么,我不是难不成还你是?”龙胜轻佻笑道。

“你!”

“咳,那个,龙胜,其实我们是因为知道腾翔的死亡时——”刘唐勋还没说完,就被张曦澄狠狠踩了一脚。“啊!痛,为什么踩我!”

张曦澄撇着嘴,依旧自己亲口审问:“龙胜,没时间跟你耽误,昨天2点到3点,你究竟在哪儿,做了什么,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龙胜笑着站起身,高大的身材,一下子把她罩进了阴影之中,“张曦澄,你最好能明白,谁死了谁活着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对于你们找凶手的游戏,我不会反对也不会支持,所以请你滚远点,不要妨碍我!”

他一步步靠近,张曦澄咬紧牙关承受着紧逼的压力,却也没有后退。一旁的刘唐勋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一个跨步挡在张曦澄身前,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龙胜。“我知道你很有活命下去的自信。不过,现在死了人,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纵然你没有支持的意愿,但也还请你做到最起码的配合。”

“配合?就凭你?”龙胜歪着嘴危险地笑着。一只手缓缓伸过来,手背青筋暴起。

刘唐勋右手一掌握住龙胜的手腕,淡淡笑着,“大家的安全当然不能单靠我。所以,我才希望每一个人都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当然,这个大家里面也包含你这个不懂事的大少爷。”他微笑着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但张曦澄却看出了他不断收紧的右手,还有龙胜逐渐扭曲的脸。

龙胜用尽力量甩开了刘唐勋的手,狠狠踢了下茶几,一屁股倒坐在躺椅里,没好气地说:“2点到3点那会儿我应该在二楼的休息厅睡着了。”

“睡着了?真的假的?”张曦澄脱口而出,一方面惊讶于龙胜突来的坦诚,另一方面是惊叹刘唐勋的手段。

“喂,女人,不信我就别来问我啊!”龙胜嚷嚷着,一边不露声色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我昨天大约1点离开了娱乐室,因为在娱乐室找到了06年的世界杯比赛录影,所以我就跑出来找万科借视听室的钥匙。”

“找万科?万科不在娱乐室吗?你离开娱乐室之后还有谁在娱乐室呢?”

“他小子中途喝挂了,出去了一会儿。我到他房间时,他不在。”龙胜慢慢回忆着昨晚的情况。“我离开的时候,娱乐室还有陈景楠、刘正阳、马明飞、何红葵、叶嘉佳、那对双胞胎,陆斟在不在我不知道,哦,那时候腾翔也在。”

“祁玲玲和广笛他们和万科在一起?”

龙胜轻吁了口气,“应该吧。反正他们不在万科的房间,所以我就在二楼休息厅看比赛,一边等着万科回来借钥匙。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是那对双胞胎把我叫醒的,他们说娱乐室那边散场了。那个时候我播的球赛正好上半场结束,所以散场那会儿应该是2点不到。我本打算回屋,正好看到进球,也就没动弹。不过没多久我就又睡着了,等我冻醒过来已经到3点半了。所以就下楼到了壁炉这里,倒过去继续看球赛了。”

“也就是说,昨晚你就只看到了云家的双胞胎?”

“嗯,他俩让我回房睡,我没回去,后来那个小杰还把他的夹克给了我,我到早上才还给他。”

张曦澄看着龙胜这会儿披着的黑色夹克,“你不是说还了吗?”

龙胜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夹克,“喂喂,这件黑色的是我的,我早上洗漱时从自己房里拿出来的。云连杰的那件是棕色的,又小,我总不可能一直穿着。”

“唔。”

“喂,还有问题没?没问题就别耽误我看球赛!”龙胜不耐烦地赶着他们两人。

刘唐勋对张曦澄耸耸肩,“看来没什么值得在意的线索。”

“至少有一点可以断定,腾翔是在娱乐室的活动散会后才死的。期间他可能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或是大浴场洗漱,换好了衣服后,他又重新回到二楼右翼。而在他行动的这段时间,龙胜在休息厅睡着了。”张曦澄分析着整件事情的过程。

刘唐勋总觉得这个案件有点怪异,“我有一点奇怪,腾翔为什么不睡觉要跑去二楼右翼那边?难道是被凶手叫过去的吗?但是大晚上的,两个人跑到二楼右翼很奇怪吧?难道腾翔就没有戒备心吗?”

“合理的理由,只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腾翔就会跟凶手去。”张曦澄咬紧下唇,“但是,对腾翔来说究竟什么才算是合理理由呢?琴房,琴房?有人想要到琴房?”

忽然,她觉得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她微微抬头,看着神情淡然的刘唐勋。

他仍在思忖,但是一个想法已经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形,“其实,我在想,或许需要一个合理理由的人并不一定是腾翔,会不会是凶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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