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缺扶起戴小楼,一脸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戴小楼摇了摇头。但很快,她一头扑到了方缺的怀里,声泪俱下,“我爹他被紫阳宗的人杀了,我……我……”
在戴小楼的哭泣声中,方缺感觉到事情变得很不妙,当下也不管戴小楼哭哭啼啼,拉着她就走:“小楼,快走!”
“你们谁都跑不了!”庞睿带着一彪人马出现在他们面前。
方缺的脚步停了下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道:“希望你能放过她,她还是个小姑娘,什么也不懂!”
庞睿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说道:“到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别人,的确不错。”随即他的话语变得冰冷彻骨,“你当初,不顾我的阻拦,杀了我师弟,此时此刻,你以为我会动恻隐之心?”
庞睿呲啦一声抽出一口弯刀,之间弯刀刀身形如弯月,其上鱼鳞状花纹在月光下斑驳陆离,随着弯刀抽出,一抹白色寒霜簌簌落地,寒霜所落之处,草皮随之冻结。
“好一神兵,弯月白霜!”
庞睿得意的笑了笑,说道:“算你小子识相!”
庞睿手持弯月白霜向方缺扑过来,其余小喽啰也紧随其后,掩杀而至。
方缺卷须激射而出,却被庞睿一刀斩断,一股白霜自断口处迅速凝结水沿着卷须向方缺袭来。方缺当机立断,自断卷须,与此同时向庞睿扑了过去。正兀自得意忘形的庞睿,转瞬就被方缺扣住了手腕,一脚探出,死命往庞睿腋窝处猛踹数脚,庞睿吃痛之下,方缺趁机夺过弯月白霜,反手就是一刀,随即一脚踹在他的胸脯之上。庞睿的身体倒飞了出去,噗嗤一声撞击到一棵柳树之上,就像是一个雪球被砸碎了一般,一朵白里透红的血花绽放,各种零碎四处迸溅而出。
方缺顺手砍翻了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喽啰,拉着戴小楼向前跑。剩下的几个见识到弯月白霜的厉害,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沐龙门没了,戴小楼只好跟着方缺。可是这一路上,到处都有举报悬赏方缺的通缉令,他们自然不敢招摇过市,想来想去,恐怕只有遁入藏龙山才可躲过一劫。
这天傍晚,方缺从附近的密林中捕获了一只肥硕的野鸡回来,找了一个平坦的地界,燃了一堆篝火。
戴小楼这一路上跟着方缺逃跑,很长时间没有进食,早已经饿得眼睛都要绿了。她咽了咽口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说道:“它烤起来应该很美味吧?”
方缺笑了笑,说道:“如果把她放到火上烘烤,很容易烤焦,或者肉里面会有浓重的烟味,那可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用几片宽大的叶子包裹住剥洗干净的野鸡,挖了一个坑,将其放了进去,接着覆上泥土,随后把火堆移到了上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方缺移开火堆,将其挖出,剥去外面的叶子,一股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两个人各自撕扯了一块肉吃,戴小楼一边大呼好吃,一边大快朵颐。然而很快,她的脸色沉了下来,随即泪流满面。她想起了曾经在沐龙门的欢乐时光,当时越是快乐幸福,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却是愈加的悲伤痛苦。
方缺也是突然之间感慨万千,想起曾经还没有来到梦境之时,和同学们一起出外春游的事情。当时,有不少同学都不会做饭,方缺于是成为了他们的伙夫,回想起当时同学们一个个竖起大拇指称赞他说道厨艺了不得之时,自己心中就有一中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想不到如今,身处梦境,与之前的人早已经判若两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奋勇当先,迎难而上,还是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藏起来,苟且偷生。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前所未有的惘然而不知所措。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似乎在转瞬之间眼前已经被浓重的夜色笼罩。一阵山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一棵一棵的大树在朦朦胧胧之中恍若张牙舞爪的怪兽,像是随时都会一跃而起,扑将过来,把他们撕成碎片。
戴小楼两只手抱着膝盖,仍然抽泣着,方缺脱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安慰道:“小楼,别哭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变故,让人无可奈何!”
说话间,方缺忽然觉得脊背没来由的一阵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过头往身后一看。只听到戴小楼一声尖叫,戴小楼死死抓住他的手,哆哆嗦嗦间,手臂上的皮肤都被她抓出了一道血口。
方缺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或者说他已经忘记了疼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突然冒出的物事。
那是一块一人多高的墓碑,伫立在火堆边上,篝火还在熊熊燃烧,橘黄色的火光照射得整个墓碑一片明亮,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墓碑上的四个血红大字——玲珑之墓。血字上的鲜血非但没有干,反而有不少血珠从字迹上缓缓流下,让得这四个血字极度扭曲,让人打骨子里发瘆。
方缺愣愣的望着玲珑墓碑,许久许久,血字里流出的血水先是覆盖了整个墓碑,后来又变干,皲裂,脱落。
方缺缓过神来,发现玲珑墓碑并没有什么异动,大着胆子站了起来。戴小楼也跟着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说道:“方哥哥,我们还是快走吧!”
方缺突然觉得,戴小楼一个小姑娘害怕倒也是情有可原,自己一个爷们儿却被一个墓碑吓得哆哆嗦嗦,实在太过好笑,生死场面见过不少,何必觑了这样一个墓碑。想到这里,他对戴小楼说道:“有我在,你用不着害怕。”接着他似乎是自言自语,“我倒要看看墓碑底下藏着什么东西。”
戴小楼看到方缺不害怕,自己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跟着方缺来到了墓碑前。
此时,篝火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零星的火炭不甘心的发着红色的光泽。方缺抽出弯月白霜,沿着墓碑挖掘了起来,方缺挖掘得很快,玲珑墓碑底下出现了一个红漆棺材,奇怪的是,墓碑底部伸展出数股如同树根一样的根系,将棺材紧紧的包裹在其中。
方缺没有想太多,举刀就把包裹在上面的根系斩断。他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棺材里有自己十分渴望的东西,这种感觉与发现混沌珠的感觉略有相似,却不尽相同。他又一刀下去,把棺材盖子劈做两半。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女尸身穿素白的衣衫,脸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布绢,因此他们并看不到她的模样。
方缺伸出手轻轻拨开女尸脸上的布绢,随着一抹沁人心脾的清香飘过,只听到戴小楼惊讶的说道:“哇噻!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方缺被眼前女人的无可挑剔的美貌所震惊,手一抖,布绢从手中滑落,却在半空中化为粉末,徐徐洒落在女人栩栩如生的脸庞上。
此时此刻,遮掩在一朵白云后的一弯蓝月倏然而出,柔和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恍惚间感觉她就要活过来一样。
方缺看得有些愣神,脑海里更是浮想联翩,但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嘀嗒嘀嗒的马蹄声,随即传来一阵阴沉沉的声音:“你们运气可真是不错,在这么大的地方,还能遇到别人求之不得的玲珑墓!”
方缺回过头一看,还没有等他开口,马上的庞琨继续说道:“你就是那个战狼,杀了我的两个师弟。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装出来的。”他跳下马,“不过这回,我会让你变成真正的战狼!”
方缺将戴小楼护在身后,死瞪着庞琨,并没有说一句话。
庞琨带来的小喽啰正要上前,被他伸手制止,随即双手一抖,手上赫然出现了两把钩,钩身呈现出一中荧光绿,护手处的月牙刃却是一片通红,与荧光绿的钩身极不相称,但却饱含腾腾杀气。
方缺刺啦一声抽出弯月白霜,带起一抹洁白的霜粒,随风飘荡,所到之处,皆被一层寒霜覆盖。
“原来,弯月白霜落到了你的手里。”庞琨的语气似乎比凝固的霜雪还要冰冷,“不过,它很快就要物归原主了!”
方缺哼哼一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能耐拿走了!”
庞琨命令小喽啰们散开,自己则手持双钩呈交叉之势向方缺当头劈下。方缺不闪不避,举起弯月白霜抵住双钩攻势,两件神兵相撞之处,霜雪伴随着火花绽放开来,迸溅到了他们的脸上,都无一例外的被一层白色霜粒包裹。
庞琨手中的一个钩突然猛地一个旋转,月牙刃直扎方缺手腕,方缺手腕赶紧退避,不料庞琨醉翁之意不在酒,另一钩紧随着一划,钩刃直取方缺咽喉要害。方缺整个身体猛地一沉,钩刃擦着头皮而过,削下了一撮头发。不过,方缺在身体下沉之时,也随即向后一转,绕到庞睿的背后,说时迟那时快,一刀劈在庞琨后脑之上,登时间,庞琨自脑袋直到脚跟,次第被霜雪凝固,瞬间被冻成一个冰雕。
那些小喽啰见到庞琨遭了大难,生怕殃及自身,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上三分。
方缺担心那些人回去后会带来更厉害的角色,当下不由分说拉着戴小楼就走。
戴小楼指着棺材里的美女尸首,问:“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她扔在这里,难不成还要把她扛走,当老婆?”方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可是,方缺就这样与一个天大的机缘擦肩而过,这使得他往后对此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