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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019 兴师又动众

乌思朵竟然来到这里了?独孤迥心里一紧,回头朝城墙上望去,只见城墙上人影绰绰,却看不清楚面孔。

陆阿蛮正要说话,独孤迥伸手将他夹在肋下,将身一纵,便掠进茫茫夜色,嗖嗖箭矢已落在身后。只听城墙上那乌思朵怒喝道:“下城给我追!绝不能再让独孤迥逃脱!”

陆阿蛮被独孤迥抱在怀内,飞奔起来。那陆阿蛮只觉如腾云驾雾一般,也不知飞奔出多长时间,独孤迥方停下来,将他放下来。

陆阿蛮几乎被他夹得定息,好容易被放下来,喘息一阵,张口才叫了声:“独孤大哥……”

独孤迥在城墙下听到有人喊大帅,知道那乌思朵已经来到,接下来金人封锁搜查比先前要严密不知多少倍,便打断他话:“有人追来,不能多做停留!”隐约听到城门沉闷拉开,急忙又拉住他一阵飞奔,原来已有大队金兵骑兵出城,飞驰追来。

眼看天色发白,一路慌不择路的奔跑这么长时间,始终摆脱不掉尾随而来的金兵,而且追兵越来越多,眼看前边地平线上烟尘滚滚,显是金贼调了人马在前边堵截,独孤迥不觉有些焦急,身上衣服也渐渐被汗水浸湿,呼吸也略紧促,脚步便慢了下来。

陆阿蛮道:“大哥,你放开我,咱们跟鞑子打一场,杀掉那几个金兵,夺两匹马!”

独孤迥道:“小孩子不知厉害,那乌思朵号称大金国十大猛将之一,武功深不可测,我这额头上刀疤便是拜他所赐!何况他还有那么多手下,金贼以骑射起家,马上功夫那是家常便饭,若是人少咱们不怕,可要是几百几千的围上来,咱们身手再强,也是难敌!”

陆阿蛮惊道:“那……大哥你打不过他呀?”

独孤迥冷笑道:“那也未必!他砍我一刀,我刺他两剑,若不是他手下众多,哼!”言下之意那乌思朵早已毙命。

陆阿蛮这才松了口气:“我说呢,还是大哥你武功高过他!大哥,这次你有我帮忙,咱们足可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再在他胸口刺上两剑,看他还有没有这么好命!”

独孤迥不再答话,只是朝四下观望。陆阿蛮吐吐舌头,知道自己武功太差,像这种高手对决,他在场只会给独孤迥增加拖累。

独孤迥虽手上拖着一人,脚下速度却依然不减。前方不远处有座小山岗,山岗上下林木密布,如果能在金兵追上之前上了山岗,钻进密林,尚能获得一阵喘息之机,进而寻得摆脱金兵之机,化险为夷。

陆阿蛮忽觉一滴水珠滴到脸上,抬头一看,只见独孤迥脸上汗珠点点,飞奔之中汗水洒了下来,便轻轻说道:“大哥,停下歇歇吧!”听到后面马蹄声接连不断,回头一瞧,却见后面扬尘遮天蔽日,也不知到底有多少金兵追了上来,心下一凛,便知这话不妥。

独孤迥不答他话,咬牙坚持,飞奔而至一座山岗,钻进密林。

此时天已近午,二人在林中找个隐秘之处,独孤迥放开陆阿蛮,随即盘腿坐下,调息运功。陆阿蛮听得山下呼声连连,想是追兵正在围山,便拔出短剑,警惕张望。这小山不大,山上虽然林木茂密,但如调集大队人马搜索,那也藏不了多久。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独孤迥觉得体力恢复,方睁开眼睛,陆阿蛮急忙掏出一块绢帕给他拭汗,又把夜间所备干粮熟肉递过去:“大哥,快吃些!”

独孤迥看他手中绢帕边绣金丝,中间一朵牡丹,十分娇艳,香味四溢,微感讶异地看看他。

陆阿蛮眼珠儿转转,嘻嘻一笑:“这手帕……是我姐姐给我的!”

独孤迥不再理会,转眼朝四下瞅瞅,这里虽然不是小山最高点,但透过树林,视野还算开阔,小山周围情形一望可知,轻轻说道:“这座小山不大,金兵要不多久便会搜过来,咱们快吃些东西,等会好赶路!嘿,想不到我独孤迥也有狼狈而逃的时候!”

陆阿蛮有些后悔地轻轻道:“大哥,都是我拖累你了!”

独孤迥轻轻摇头道:“阿蛮,这不怪你。不要说你是陆大哥之子,便是其他汉人兄弟我也一样要救!”

两人吃过干粮,手牵着手便往小山南边走去,未走多远,便听山下人欢马嘶,号角声声,朝山下一望,小山周围已经围着大量金兵,远处烟尘滚滚,显是正在朝这边赶来;另有一些衣色杂乱的壮汉,也乱纷纷地骑马奔来,边走边大声喊叫,不时将手中兵器朝草木丛中乱戳乱刺。

陆阿蛮便道:“大哥,他们说什么呢?”

独孤迥仔细听一听道:“这是金兵在说鞑子话,说要把小山全部围起,尽快搜查,防止咱们从此逃脱!这乌思朵调来不少好手和金兵,还真下了血本!”说着便又朝四下瞭望,只见搜索的金兵仍在慢慢围上来,而山下的金兵却在掘土砍树,布置营垒,似乎要将这小山围个水泄不通。

“呜——”“呜——呜——”号角声接连不断,似乎在进行联络,随后赶到的金兵有的下马,加入扎营节奏,有的则四下集合,弓手骑兵,各自结成各种阵式,缓缓地在小山下移动。

独孤迥脸色凝重,半晌没说话。陆阿蛮轻轻问道:“大哥,怎么了?你当真怕了么?”

独孤迥冷笑一声:“怕?我何曾怕过金贼!”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乌思朵会为了抓我,下这么大本钱!这得有四五千兵马啊!”

陆阿蛮一惊,急忙上前,朝山下观望:“四五千兵马?他……他们怎么……能调得这么快?”

独孤迥一听,脑海中便是灵光一现,是啊,那乌思朵即使贵为金国重臣,封疆大吏,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这么多军队,也不可能;乌思朵身为陕西统军使,驻地是在京兆府长安城,距此地足有一二百里之遥,他怎会这么快来到这里?而且不论宋金,军队驻防都有一定之规,若要大规模调动,必得有朝廷之命,一番官僚程序走下来,费时不短,这与搜捕奸细刺客调动辖区官府差役和几百个下属截然不同,除非……:“除非他本来就已经将军队召集起来,不然绝不会这么快!”可是金廷为什么要大规模召集调动军队,可是要准备南下侵宋还是有其它意图?转念一想,先前听结义兄长陆游所说,宋廷准备北伐,可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瞒得多久,何况宋廷中历来有主和之人,其中不乏与金贼暗通款曲之辈,“朝廷要北伐,看来金贼也要南侵,所以才会将军队召集调动,呵呵,两下里针尖对麦芒。这个消息,不知你父亲他们得到没有,如果金贼封锁得严密,咱们还要想法弄到金贼南侵的确切消息,送给你父亲!”

陆阿蛮有些紧张:“大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独孤迥沉吟片刻方道:“看来他们在南边一路布下重兵,为今之计,咱们却不南下,往北去长安,或者干脆去乌思朵的老窝儿京兆府长安城!去了他老窝儿,探听消息也方便些!”

陆阿蛮眼睛一亮,拍手叫道:“着啊!他万万想不到咱们竟敢上他老窝儿去,大哥此计甚妙!”

独孤迥道:“阿蛮,一路上若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就快走,由我断后,然后到长安八仙楼或者是京兆府太白酒楼相会。”

陆阿蛮紧紧握住他手:“不不,大哥,我要跟你在一起!”

独孤迥笑道:“傻孩子,只要你能走脱,这天下想困住我的高手只怕也有限得紧!记住,若有意外,到长安八仙楼找东家元东平,或者是京兆府长安城内,东南角太白酒楼,找那东家杨若先,这两人不论找到哪个,你就说……并州山顶一棵树让你来找他,他们是我的朋友。”

陆阿蛮眨巴眨巴眼睛,嘻嘻笑着问道:“并州山顶一棵树?一棵树也会来找人?好奇怪啊!哦……是,大哥。不过最好不要有什么意外啊。”抬头看看四周,意兴大发地感慨着,“大哥,你看此地多好,秋色苍茫,天青气朗,溪水淙淙,既有崇山峻岭,又有茂林修竹,还有鞑子奸贼虎视眈眈,而你我可算是同生共死,情同手足!大哥,如此良辰美景,岂可无佳话美谈,咱们结拜吧,亦可为此江山增色!”

独孤迥惊讶地看看他嗔怪道:“你这傻孩子,这种时候还在胡说八道!等见了你爹爹,我就问问他,咱们该不该结拜!”

陆阿蛮嘻嘻笑道:“我爹爹才不管这些事呢!好啦,大哥咱们快走吧!”

独孤迥摇摇头,不再理他。两人牵着手,转到小山西侧,只因一道河流从山边流过,而靠近河边一侧又是片陡壁,金兵在处防守并不像别处那么严密。此地久经战乱,屡被金人反复清剿,人烟稀少,少了人烟,植被自然就丰富起来。金兵虽然众多,却也不能将这里防守得如铜墙铁壁,这里一道小河蜿蜒而过,只因近山,河水从缓流陡然变成湍急。除了沿山处陡壁,小河边便是荒草萋萋的河滩,大部挖掘壕沟的金兵将马匹散放在这里,看样子足有一两千匹战马,却只有一个百人队(谋克)看管。那些战马在河边饮水啃草,金兵们则结成骑阵散处河边,三五成群,俱握着弯刀弓箭,并不懈怠。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有数个金兵呼喝射箭,不远处的大队金兵便会疾速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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