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殡仪馆,明月并没有急着进去,抬头一看,这座殡仪馆已经有些年头了,过去上了白漆的外墙早已剥落斑残,看上去有些肮脏。薄薄的云层使天空蒙上一层灰,空气也相当浑浊,给人一种压抑不已的感觉。
点点幽微的青光,模模糊糊地悬浮在大厅里,令人心生畏惧。
“哦,好多鬼!”
明月空洞的双眼低垂,慢慢朝着灵堂走去。
身着丧服的死者的母亲慌张地走过来,看她憔悴的样子,想必泪水早就流干了,只能痛苦地挤出一句话:“明月小姐,麻烦你了!”
明月微微点头示意,继续向前走。
一道清脆而又神秘的声音伴随着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在场的众人纷纷转过头来,而更多的,是那些两眼放着绿光的鬼魂。
明月一边摇铃一边撒着纸钱,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盘踞在殡仪馆的鬼怪们拿了钱自然不会闹事。
离灵堂越近,那种缠缠绵绵的悼念感就越深。
金色镶边的骨灰盒,平放在鲜花与绿叶之中,或许那里就是她唯一的温暖所在。
“拉上窗帘,不能让阳光跑进来!”
音量虽小,但听得出不能质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灵堂。
“为……为什么要拉上窗帘……”
有人在质疑,但主人家有人已经将窗帘拉上了。
连这仅存的一丝光线也无法避免的紧紧关了起来,灵堂陷入了黑暗,但这股黑暗正被蜡烛的火光一点一点地撕裂。
“队长要不要阻止……”
车林荣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声说道:“这只是一种寄托哀思的方式,没什么的。”
这是灵堂前传来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
“老婆!老婆!”
死者的丈夫气若游丝地呼唤着,奋力用苍白的手抚摸着遗像上妻子的脸颊,晶莹的泪珠点点滴落,敲着令人心碎的节奏,落在地上化为一片汪洋。
他显然是哀痛到了极点,沾染了妻儿鲜血的手掌,如诅咒般将他囚禁在黑暗的深渊里。
案发当时,他正帮身怀六甲的妻子沐浴,可他却没有死,好像是被人打晕了。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支离破碎的妻子的尸体,却比死还要难受。
母亲用力抱紧儿子,用衰老的身躯为他取暖:“儿啊,儿啊!”
她激动的喊着,悲痛随着呜咽吞入喉中,使得喉咙变得灼热刺痛,她似乎在恳求着儿子,千万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法师,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他太奇怪,一定是被鬼附了身。”
明月径直坐在灵堂的正前端,从法包里拿出了做法事必须的物品,灵坛,表文,符篆,木剑……
明月点上香烛,蜿蜒飘动的烟雾中,她从包里拿出一只朱砂笔,接着在死者丈夫的发缝里抹了一道朱砂,额头上涂上了檀香灰。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明月一只手摸着他的额头,喃喃地念起了净心神咒。
车林荣神色复杂的望着明月,所谓法师,只不过是用来安慰死者家属的角色罢了,这样做根本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在场的众人震惊不已,刚才还哀声震天的丈夫,转眼便平静安详的睡着了。
“没事了,死者已矣,生者如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他的母亲不由得双手掩面,望着明月连连道谢。
丈夫身上现在还残留着那只恶鬼的煞气,看来对手不简单呀。
明月微微点头示意,心里却有些担忧,在解决了死者丈夫的离魂现象后,明月开始正式的法事。
木剑轻挑,将昨夜抄好的《太上道君说解冤拔罪妙经》点燃。
“伟哉大道君,常普无量功,舟楫生死海,济度超罗酆,罪对不复遇,福报与冥通,用神安可测,赞之焉能穷。”
明月站了起来,一边默念经文,一边迈出步子在灵堂周围来回巡视。
明月不经意地走到车林荣身边,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彷佛在思考着什么。不过他很快就仰起头,那张脸是多么地严峻而复杂。
车林荣深情复杂,身为一名警察,居然在这个地方看着这个年轻的女人大跳萨满舞,真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