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坐下,太后缓缓开口道:“沐国公夫人,你方才与哀家说你那儿子年幼无知,要哀家念在他是初犯的份上又拉来阿乐做这个说客,是想让哀家去向圣上求个情。但是你可知此事苦主乃是弘农杨氏的嫡长女,荥阳王世子的未婚妻!哀家要是应下了,该如何向弘农杨家与荥阳王交代。”
沐国公夫人面色微变,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哭道:“臣妇只这一个儿子,万望娘娘怜惜。”
这番话听得在场诸人不由皱眉,尤其是一侧的慕梓悦,此时面色尤为不好。
众所周知,沐国公有二子,长子沐怀逸乃原配夫人所出,一早便被请封为世子。次子沐怀远乃是继室所出,也便是如今的沐国公夫人。
虽说到底亲疏有别,但沐怀逸名义上也算是沐国公夫人的儿子,如今沐国公夫人开口闭口只有沐怀远一个儿子,又将作为世子的沐怀逸放到了何处?慕梓悦作为沐怀逸的妻子,此时定然也是不痛快的。
太后,曲姬此时面色也不太好,但终究不好说什么,好在慕浅若此时出声:“夫人慎言!”
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沐国公夫人忘了哭,慕浅若却笑了笑,道:“夫人此话可是不妥,我那姐夫可也是您的儿子,您这一句一个儿子,如此厚此薄彼,将我那姐夫置于何地,又将我皇室置于何地?难道娶了我皇室公主的不是你沐国公府的儿子?夫人可要想好,稍有不慎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沐国公夫人听了这一席话不由有些慌乱,欺君之罪可不是谁都敢揽的,可让一个晚辈这么说教面上自然也是不好看,一时间思绪万千,不由又嘤嘤哭了起来:“娘娘明鉴,臣妇一时伤心过度才说了那种胡话,公主方才如此说,可是要把臣妇逼上死路了啊。”
慕浅若挑了挑眉,这反咬一口的言语可真是出乎意料。好在太后此时出声:“该说的话哀家方才都已经说过了,沐国公夫人若是真的惦念府上公子安危,还是快快回府上去等消息吧。”
沐国公夫人一愣,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太后摆摆手,无法,只得起身行礼道:“臣妇告退。”走的时候看了看慕梓悦,出声:“三殿下……”
慕浅若此时起身揽乐乐慕梓悦的右手,对沐国公夫人笑道:“我与阿姊也许久未见了,想留她在宫中住些时日,还请夫人先行回府吧。”
沐国公夫人看了看慕浅若,又看了看太后,“这……”
太后淡道:“哀家也许久未见阿乐,此次阿乐便留在长春宫些时日吧。”
慕梓悦起身笑道:“未能及时来见祖母,是阿乐的不是。阿乐遵旨。”说完,又看向沐国公夫人,“婆母忧心小鼠安危,还是先行回去吧。”
沐国公夫人无法,又行了一礼:“臣妇告退。”
这才走出长春宫,待到宫外,坐上自家马车,不由愤愤,她此行带上慕梓悦,就是想让太后看在慕梓悦的份上能去向圣上求情,为自己那儿子通融通融。可谁知慕梓悦在府上答应的好好的,到了太后面前却突然反口,害得她一时气急说了胡话在太后面前出丑。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谁知道那七公主偏也要来插一脚,害的她顾忌不敢在太后面前多说,只得无功而返。
如此一来,事情倒麻烦了许多。自家儿子自家知道。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做的。如今闹出人命,对方还是世家之女,太后这边算是走不通了,难道真的要看他去死?
沐国公夫人心乱如麻,可为今之计,也只好先回府候着了。
…………
“阿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送走了沐国公夫人,慕浅若便拉着慕梓悦回到了西侧殿。
方才只听得只言片语,实在是不知事情的原委。
慕梓悦一笑:“方才见你伶牙俐齿,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呢。”
“方才那副情景,我若不出声,阿姊岂不是要被那妇人欺了去?”离了旁人,慕浅若连敬语都不用了。
慕梓悦无奈,自己这个妹妹最是护短,方才那个情景,也确实是由她说出那番话比较妥当,长叹一声,道:“这件事按理是不该说与你听的。”
此事说来,过于污秽。慕梓悦当初听到,也是吓了一跳。
沐国公有二子,长子沐怀逸自小便封了世子,文武皆习的不错,生的也好,弱冠之年娶了公主,除了年幼丧母,可谓是处处得意。而次子沐怀远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文不成武不就,空有国公府公子的名号,整日游手好闲,耽于女色,奉京但凡心疼女儿的人家都不愿将女儿许配于他。如今年岁不小,却还没个妻室。
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这沐怀远有个恶习,便是在街上只要碰上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便要上去调戏一番,一度让奉京的年轻女眷不敢出府。
后来由于苦主太多,沐国公亲自拿鞭子抽了一顿,这沐怀远才算收敛了些许。
那日正是弘农杨氏送女进京备嫁的日子,也不知怎得,马车在入了京赶往府邸的时候坏在半途中,偏偏这次进京带的人手也就只有一个一个车夫并上几个婢女,车夫无法,只得留下婢女照看自家小姐,自己先回府禀报一声。
坐了许久马车,一行人自然疲惫不堪,婢女便提议先找个地方休息。
事情也就巧在这里,小姐带着婢女去了附近的茶楼正碰上跟着狐朋狗友鬼混的沐怀远。
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沐怀远竟然上去调戏人家小姐,还满口的污言秽语。虽有丫鬟极力阻拦,可还是拦不住这些话传到小姐耳中,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经得住这个,一时间手足无措。没想到这沐怀远竟然还动起手来,小姐为了自证清白,竟然撞了柱。
这一看快要出人命了,色胆包天的沐怀远也吓着了,连忙叫人去请大夫,可也为时已晚。
小姐最后还是香消玉殒。
出了人命官司,苦主不光是弘农杨氏的小姐还是荥阳王世子的未婚妻,凶手又是沐国公的二公子,一时间整个奉京一片哗然。
京兆尹不敢自专,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呈到了慕霆闫的面前。
这也便是沐国公夫人这一出的缘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