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息怒,奴才等尽忠职守,并未有半点疏忽,还忘娘娘明查。”为首的暗卫不卑不吭的回道。
“没疏忽?没疏忽人是怎么不见的。竟然还敢跟本宫狡辩,来人啦,将他们统统给本宫拉出去处死。”苏倩蓉早已气得失去了理智。
“娘娘不可。”
“连你也认为他们没错?”苏倩蓉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妇。
“你们先下去。”老妇将暗卫挥退,这才对苏倩蓉说道:“奴才刚得到个消息,娘娘得做好心理准备,这些人不妨先留着,将来娘娘或许还用得着。”
“什么消息?”苏倩蓉见老妇满面凝重,心头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连带着声音都透着些微颤抖。
“宫浩然已被丞相带去御书房,而早朝之后,状元爷也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
“什么?”苏倩蓉面色惨白,直接迭坐在地上。
“娘娘不必如此,奴才有个计策,若是娘娘听奴才的,或许事情还有一丝转机。”老妇将苏倩蓉扶起在凳子上坐下说道。
“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本宫,本宫一切都听你的。”苏倩蓉抓紧老妇的衣袖,仿若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慕容祉与苍逸轩刚踏进御书房的大门,便挥手让人将房门给关了起来,而御书房内丞相早已在一旁侯着,随侯在侧的还有修整后精神已稍渐恢复的宫浩然,他所受的伤有墨云柳这位神医在,只要有口气,倒也死不了。另外侯着的还有威武大将军苏逸洵。
慕容祉在御案后坐下,仔细在跪于下方的宫浩然身上打量半晌,脑中隐隐浮现出个轮廓,试探着道:“你是当年指定给婉妃看诊的御医?”因当年对婉妃宠爱入骨,连带的对她身边的人事物也多留意了几分,是以当年对宫浩然留有些许印象。
“正是微臣。”
“朕听闻当年婉妃难产后,你因自责已引火****,难道这消息是假的?”
“皇上,当年臣的确在府中引火****,但实则是借此躲过一劫。”
慕容祉单指扣着桌面,斜靠着椅背,等着他的下文。
这些沉在腹中的往事,虽过去多年,但他却记忆犹新,晃如发生在昨天,当下便娓娓道来:“二十二年,婉妃难产传召臣前往救治时,中途曾被苏贵人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命人将臣强行带走,告诫臣,无论婉妃及其腹中孩子能否救治,都必需死于难产,若是不从,臣及府中众人均难逃一死。当时臣为了赶紧去救治婉妃,便应了她。后来婉妃拼尽性命将孩子生了下来,心下明白若是孩子留在宫中日后也难逃苏贵人的毒手,便将事前皇上特意命人为孩子打造的长命锁及亲手绣的襁褓交由臣,让臣将孩子带出宫去。”语间顿了顿,至袖中取出宫轻寒已交由他的长命锁及襁褓递给丞相,让他转呈给皇上,又继续道:“婉妃是贱内闺中时的姐妹而孩子也是无辜的,冲着这两点,臣答应了婉妃的请求,当下趁乱避过众人耳目带着孩子回了府中,为了怕事后苏贵人的追杀,臣才特意在府中放火,造成假死景象,以搅乱苏贵人的视线,得以逃生。”
慕容祉抚着那仍是明黄澄亮未有半分褪色的长命锁,以及那线脚细密花纹别致的襁褓,思绪穿透过重重的光阴,回到二十四年前,那个煦日和风的午后,那片满山红枫的晚枫林,那个在落叶中翩然起舞引来彩蝶嬉戏的女子身上。
那一年,他还不是天运的皇帝,而是当朝太子,因久闻晚枫林每到秋日红叶遍山的美景,便在随从不注意时溜了出来,正当他一人独自在林中行走陶醉于其中的美景时,她那轻舞回眸的瞬间,他方知,原来这才是世间最美的美景。
或许是冥冥中缘份注定,他们对彼此一见钟情,他为她抚琴,她为他起舞,晨时相依坐等日出,幕时相偎共赏落霞,日子纯真而美好,他们如神仙眷侣般过着诗情画意的生活。
而好景不长,再美的生活总要回归于现实,父皇知道后雷霆大怒,但他执意要娶她,甚至以太子之位相威胁,当时皇帝有只有他一个儿子,无奈之下作了妥协,她嫁给了他,但只是一介妃子,没有成为他的正室太子妃,这已是皇上最大的让步,而只要能嫁给他,她便已觉得满足,她从来都对这些虚名无意,而他也承诺纵然不能给她太子妃之位,他也终身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可老天作弄人,次年,皇帝病逝,临终前将他叫至床边,为了天运的江山,为了祖宗的基业,更为了巩固他将继承的皇权,他必需娶手握天运大半兵权的护国将军的女儿苏倩蓉。
这一次由不得他不从,这是他的宿命,是生在帝王家的宿命,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憎恶自己是生在帝王家。
即位当日,也是他与苏倩蓉大婚之日,而她却没有哭没有闹,仍是微笑着在他背后默默的支持他,告诉他:“我是你的妻子,但你却是天下人的皇上,如若因我一人而让你背弃了天下人,那我岂不是成了千苦罪人,你难道想我成为千古罪人么?”
她宽容大度,处处为他着想,只因她是真的爱他,不想让他产生愧疚。而她又为她伤心落泪了多少,他其实心中一直都清楚明白,只是她从不让他看见,那么他……也就顺了她的意,不想她的苦心白费,当做……没看见。
可如今,这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女子,转眼间已离开他二十多年,而现在,他才第一次见到她为他所生的孩子。
慕容祉双眼直直的停在苍逸轩的面上,此时没有帝王的威严,而是一个父亲与失散多年的孩子相聚的激动、震惊、喜悦、愧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无法言语的情绪。
起身来到苍逸轩的身前,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他的五官,如此近看之下,似乎不仅长的像他,还能窥出几分婉儿的神韵,嘴唇张了几张,喉头终是干涩的发出了声音:“皇儿这些年过得可好?”
苍逸轩眸色微睑,道:“谢皇上关爱,微臣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