燔柴礼之后,耶律德光一直在准备先皇的后事,耶律倍见了几个他党羽下的大臣,进行了一次密谈。
“先皇临终时有几个人在?”
“回东丹王,只有二皇子在。”
“先皇之前有没有流露出要立耶律德光的意思?”
几个大臣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
“你们认为,耶律德光修改懿旨的可能性大不大。”
“臣等不敢妄言。”
“东丹王,不管二皇子有没有改懿旨,现在他已经坐上皇位,更重要的是,太后支持他。”
耶律倍苦笑,述律平一向喜欢耶律德光,如今这般局势,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唯独我,转眼之间,孤立无援。
没有如玉,没有皇位,没有亲情。
几日之后,耶律倍准备起身会东丹国,随行的还有跟随他的臣子。而耶律德光仍在扶余城,要将先皇的灵柩送回去安葬。
耶律倍一行人骑上马,往东丹国的方向飞驰而去,没有和耶律德光告别,也没有和述律平告别,述律平看着耶律倍远去的身影,对身边的耶律德光说,“皇上,这几天的事情,你大哥心里面不舒服,皇上就不要责怪他了。”
“母后放心,朕不会怪罪东丹王,让他回去冷静几天。”耶律德光看着耶律倍的眼神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依然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
耶律倍一行人侧马奔腾,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回东丹国并没有那么赶,这样日夜兼程的奔跑,似乎更是一种心头的发泄。
跑得实在累极了,他们生了柴火,就地休息。忽然有一阵香味飘来,妖冶而迷人,耶律倍心里一惊,是幽迷香!身边的人纷纷抑制不住倒下,耶律倍闭住气,也倒下。
五个黑衣人从夜幕中现身,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拔出剑准备刺向耶律倍。
千钧一发,耶律倍猛的睁开眼睛,对着要对他动手的黑衣人横劈一剑,黑衣人应声倒地。其他四个黑衣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耶律倍用剑一挡,另一只手放出几只毒镖,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耶律倍从来不用毒镖,在回东丹国之前,他的一个亲信建议他随身带暗器,以防万一。
没想到,这个“万一”真的出现了。
耶律倍又在瞬时放出毒镖,最后两个黑衣人也倒在了地上。可此时的耶律倍,身子早已软得支撑不住自己,之前虽然闭气,却还是吸入了幽迷香,他大口喘着气,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自己艰难的站起来,向前走去。
夜色中,是耶律倍跌跌撞撞的孤单身影,他没有向东丹国的方向走去,而是蓟州,阮如玉在的地方。可是,没走几步,耶律倍就支撑不住,一头栽在地上。
高娉婷蒙着面纱,走在一条不见一个人的路上,笃定而高傲,她爱自己多年以来的流浪生活,白天走到哪里是哪里,夜晚以天为盖以地为床。
前面好似有个人躺在地上?高娉婷下马,来到耶律倍的身边,用脚踢了踢他,耶律倍一动不动,高娉婷蹲下身子,把耶律倍翻了过来,用手探了探鼻息,应该还有气,高娉婷似乎闻到这个人身上有股香味,眉头一皱,这是江湖上下三滥的幽迷香,看来这个男人是中招了。
她艰难地把耶律倍弄上马,又拖又拽又拉,自己倒是汗流浃背。好不容易,娉婷牵着马往前走,来到一个客栈。
“掌柜的,给我一间房,弄几个小菜,再给我打一盆热水。”
掌柜的瞄了一眼高娉婷,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昏迷的男人,不过在这处在边境交界的客栈来说,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关上门,娉婷先吃饭,对于娉婷来说,填饱肚子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吃晚饭之后,娉婷打开一包东西,里面是长长短短的各种金针。
还好这个人中毒不深,用金针治疗,过了一夜之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而她,吹熄了蜡烛,直接躺在了桌子上。
第二天清晨,阳光写意的穿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在了房间里,耶律倍朦胧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这是怎么回事?视线一转,看到一个女人在桌子上,一手撑着头,仿佛睡的极其安逸。
“你醒了?”冷不丁的,女子出声。
耶律倍吓了一大跳,“是的。”顿了一顿,“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幽迷香是我生平最恨的手段,你身上的毒昨夜应该清的差不多了,等下你自己回去吧。”
耶律倍心里很是感激:“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高娉婷。”
高娉婷跳下桌子,拿起手上的剑,出门。
耶律倍也收拾停当,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高娉婷扔给掌柜的一包银子,掌柜的脸满是笑容。
头也不回的走出门,牵了马,回头看到耶律倍跟在身后,眉头一皱。“你去哪儿?”
“蓟州。”
“看来顺路,上马,带你一段。”
耶律倍有些狼狈,被一个女子相救,还要搭她的马,堂堂东丹国国王颜面尽失。
可是,总不见得步行到蓟州。
犹豫片刻,耶律倍上马,马儿疾驰而去,留下一路的尘土,飞扬在空气中。
高娉婷和耶律倍到了蓟州,耶律倍下马,“多谢姑娘一再相救,实不相瞒,我是东丹国国王耶律倍,如将来姑娘需要相助,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耶律倍?契丹人?”高娉婷心里对契丹人有些反感,但这个耶律倍也不算是坏人,点点头,脸上不流露一丝表情,转身离开。
耶律倍看着高娉婷离去,也转身隐入市井之中。
他默默来到耶律德光的府邸旁的一个小巷子,看着门口森严的戒备。
如玉,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经历了生死,第一个想见的,是你。
一行人拥着一顶轿子缓缓而来,在府邸门前停下,轿子前的帘子被侍女拉开,如玉走了出来,转而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