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想却被薛仕锦死死拉住走也走不了:“把话说清楚,不然你哪儿都别想去!”
对视上了仕锦坚定中透着对自己深刻怀疑的质问目光,素雪略一蹙眉,心下一横,完了,这下是隐瞒不住的了……眼下之好和盘托出,妥协地道:“好嘛好嘛,我告诉你实情便是了……好姐姐,你就不要生小妹的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黄灰色长发在空中一滑而过,紧接着便是灵鹫将整个身体一旋挡在向日升面前。本以为足以躲得过那白衣弟子的贸然出手,再将他的内力化解消散。至少将这一掌击偏,令自己和捆在铜柱上的人都不至于有所损伤,却不曾想在入眼看清挂在向日升额上的铜质额饰时。少小时深刻烙印在整个脑海中的记忆一瞬间涌上他的心头,那是,他和宇鹜此生此世都再也寻找不回来的温暖时光……
他们威仪天成的父亲,他们慈祥温柔的母亲……他们的严父慈母恩爱非常、伉俪情深、生死相许……
那时少小,日常似岁,落花流水……
后来,一切全都变了模样;一切都成为永生永世都只能停留在记忆之中的回忆……当年,小弟弟宇鹜出生的时候,他已有将近四岁大小,那一日,他亲眼看到父亲将一枚同样款式同样色泽的坠链从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来,然后亲手为母亲戴上……
那一枚坠链,像极了这个白衣少年额上所佩戴着的铜质额饰,唯一不同的是:那是一枚由纯金打制雕琢的坠链……
“父亲……母亲……”灵鹫着了魔般的定定望住那一枚造型精致的铜质额饰,动作瞬时迟钝了下来,再待回过神来转身之际。
运足内力的掌心向他胸膛一送,一股血腥粘稠的液体上涌冲口而出。
“灵鹫?”赶至洞窟的飞鹰欲上前相救,却迎头撞上不知所措的氏璧,接到师尊的命令,氏璧便立时领命挡住了这头“闪电狼牙”的去路,二人缠斗在一起。
那白衣人冷笑一声,双腿一提腾空跃起,提掌向着灵鹫面门直直逼迫下来。灵鹫见他心胸狭窄、趁人之危,便再顾不得许多,解下肩上的斗篷向空中一抛。
“以毒攻毒?”薛仕锦呆呆地愣在原地,“你真的相信可以用毒来治愈沈伯父身上的奇症吗?”
“死马当活马医,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素雪长吸了一口气,“只要有可能,我都愿意去相信、去争取。”
薛仕锦一方面心中佩服姐妹的孝心与决心,一方面又心中忍不住打鼓:万毒之王啊……不是神医而是毒王啊……那她们将要去到的是什么样可怕的地方,又将要面临多么恐怖的场面……此时此刻,何其悔不当初,若违心说着不悔必然便是谎话,悔啊悔啊……悔得连肠子都快要青了……素雪啊素雪,十几年的好姐妹了,你实在是不应当这样坑孰人呐……
血水顺着嘴角汩汩地流淌,在众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黄灰色长发的少年拭了拭唇角。一干人等呆怔地看着二人。
白水至尊座下那个白衣弟子当下正全身罩在那块斗篷之中,只瞧见从斗篷下渗出一摊黑血和腥臭。
白衣中年男子周身一震,推出掌心运气向弟子推去,却见斗篷刮落,那名弟子周身全身上下千疮百孔,数不清的蚂蚁正趴在身上啃咬,好端端一个人立时体无完肤。
“大胆!”白衣中年男子飞身上去,一把将灵鹫从地上拎起来,揪住他一头长得不像话的头发,脸上抽搐得肌肤都走了形状,咬牙切齿到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师伯息怒!”飞鹰、氏璧等一干人齐刷刷跪下求情道。
白水至尊却丝毫没有放开内伤呕血的灵鹫师侄的打算。被揪得生疼的灵鹫有气无力地扯出一抹邪异的笑:“至尊师伯消消气……咳!但听小侄一言,咳咳……这头发。抓得久了只怕对您的身体没什么益处……咳……”说这话时,他咳得吐血,却只换得耳边听得真切的拳骨“喀喀”作响。眼见白水至尊运着功准备一掌拍死他了事。
“住手!”石壁传过苍老遒劲的声响,“师兄!他是我座下的弟子,要训责他,还轮不到师兄出手!”
“哼!”白水至尊不屑地说,“训责他?本尊是要宰了他这不知地厚天高的混账小子!”
“师兄!”石壁中传出的生意渗出恼怒,“是你座下的弟子先出手挑衅,即便灵鹫有错,但也实在罪不至死!”
“我弟子出手只为助你的那个女弟子制服这个孽徒!”白水至尊手上加了些许力道,“莫说助人无错。即使是我那徒儿一时技痒想要与之切磋。师兄弟之间切磋比试不过常事耳?何需下如此毒手?”
“不好意思。”被他控制在手中的人又连连咳嗽起来,“师伯的那位爱徒想要比试只怕是挑错了人。在下本就是一个毒人,毒人出手,不用毒物,用什么呢?”众人听他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不由在心里为他的处境捏了一把冷汗,却听他又开口道,“何况小侄那斗篷又没长眼睛,里面的虫子瞧您的爱徒不见,他竟也一门心思往那斗篷下钻。岂非他那一对招子也瞧那无眼的斗篷不见?江河湖海没盖盖子,有人有意要投水。莫不是还要怪水里的鱼生错了地方不成?”
这一番话下来,无非是在骂那白水至尊的弟子无眼找死。别人不敢,而被绑在刑架上的向信阳向日升一对兄弟虽身处险境,却也忍俊不禁。
“满嘴混账话!”白水至尊运足内力一掌推向他的后脑。
“且慢!”灵鹫喷出一口血来,“师伯且慢!小侄有办法救您那位爱徒性命。”
白水至倒也收掌,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揪住他长发的手。
“请师伯放手。”灵鹫见他揪得紧,话一出口便被紧紧握住肩膀。但听白水至尊厉声道:“竖子!休想与我耍什么花招!”
“师兄!”石壁上传出明显恼火的声音,“我徒弟既然已说可以救治,你再如此抓着他只怕是说不过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