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葵走进一间屋内,抬头便看到窗口摆放着一捧紫心兰,一缕幽香扑鼻而来,闻之心醉。
“好香的花儿,小葵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养花么?”叶尘走上前,轻抚紫心兰的叶子,开口问道。
“公子说笑了,我在这府内的职务便是摆弄花草,这紫心兰极难养活,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也只有将花养在此处,才开得如此美丽,公子若是不嫌麻烦,还请每日给它晒晒太阳,浇浇水。”
小葵说着,在一旁为叶尘燃上一支熏香,对着叶尘微微一笑之后,便退下了。
闻着熏香的味道,竟然也是紫心兰的香气,心中不免平和了下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灵囊一闪之下,一支长笛蓦然出现。
此笛通体漆黑,样貌古朴粗糙,算不上什么精致之物,但却是叶尘在古遗迹中得到的一件古宝,而且看样子还能使用。
他试着将古笛凑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一声尖锐的啸声立刻发了出来,震耳欲聋。叶尘不禁双眉一挑,此笛他虽然不会吹奏,但声音极响,且发出的音波似乎可以影响到灵识波动。
他连续吹了好几口,杂乱无章的笛音断断续续的响起,片刻之后,他的房门就被打开。
只见雪无痕的眼神阴沉无比,盯着叶尘道:“你爷爷的,在这屋中鬼叫些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闲来无事,吹着玩玩。”叶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指着一旁的桌椅道:“坐啊。”
“不坐了,睡个午觉都不得安宁,你真应该去找找漂亮娘,好好学习一下音律,否则莫说是人,就算是鬼听了也承受不住。”雪无痕说完,便转身摔门而去,只留下叶尘一人在房内,哭笑不得。
叶尘在房中踌躇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找沈络,此时沈络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刚要继续抚琴,便看到叶尘走了进来。
“来,坐。”沈络指着身旁的桌椅,对着叶尘柔声说道。
叶尘立刻走上前,随即主动将古笛放到了桌上,缓缓说道:“漂亮娘,我突然想学音律了,此笛是我在古遗迹中机缘巧合下获得的,但我并不懂音律,自然无法吹奏。若只是放在灵囊中,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沈络将桌上的古笛拿起,有些好奇的端详着,指尖划过一个个音孔,随即便笑道:“你倒是机缘不小,此笛应当是驯兽笛,有驯化灵兽之效,等你踏入启晦境,还可用此笛短时间操控附近妖兽,为你所用。当然,首先你要学会怎么吹。”
“驯化灵兽,操控妖兽······”
叶尘的心中不禁飘扬了起来,他想起了在苍灵山坠魔谷上,和霍雨泽二人为了捉一只雪猕猴,被耍的团团转的模样,又想起和雪无痕在骨鲁部落遇到兽潮时的艰险,若那时他拥有此笛,并懂得吹奏,或许便是另一番境地了。
“铛——”
正当叶尘心思魂游天外时,他的脑门上便被沈络狠狠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你要是真想学音律,首先要把你的心静下来。琴与笛的弹奏方式虽然不同,但音律之道却是相通的,我虽然无法教你如何吹奏,但还是能助你感悟音律,这世间有不少修士因为天资不够的缘故,转修禁制、炼丹、炼器、制符、驯兽等其他职业,从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其中也有以音入道的修士,就如扬名中州大陆的五大世家之一的离世家,离世家的现任家主离萧然,年岁不过五十,但修为已在通妄境之上,担任了离家的第三十七代家主,他便是以箫入道,自成一派,若问这中州大陆上,谁的音律更胜一筹,就数他了。”沈络说着,不禁面露一丝追忆之色。
“呦呦呦,离萧然,听这名字就觉得气派,难不成是漂亮娘曾经的追求者?”叶尘看着她嘴角含春,不禁在一旁调笑了起来。
“呸!不许瞎说,离前辈对我有知遇提点之恩,只可惜我生性愚钝,对于这音律之道,也只是初窥门径而已,想要教你自然有些勉强,但娘一定尽心而为。”沈络说道此处,方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恢复平淡的神情继续说道:“好了,话不多说,在教你音律之前,你要先学会一件事。”
“什么事?”叶尘问道。
“看到窗口的那盆紫心兰了吗?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用你的灵识去感受它的呼吸,然后告诉我它的呼吸频率。”
沈络指着窗口的一捧紫心兰,极为随意的说道。
叶尘顺着目光看去,便看到沈络的窗口也摆放着一捧紫心兰,比起叶尘屋内的那一盆开的还要艳一些,只是沈络说到呼吸,叶尘的脸色就显得极为不自然了。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花还有呼吸声?!
“妄老,我漂亮娘她没跟我开玩笑吧,这花怎么还有呼吸声?她怎么不说猫还会狗叫呢!”叶尘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小子,你的心绪起伏不定,易起波澜,对你心魔滋养可极为有利。学习音律之道,你这位漂亮娘首先教你的便是静心,其实不只是花儿,这天地间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有属于自己的声音,只是你心绪不平,自然是听不到的。”
妄老的话语在叶尘心中回荡,让他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立刻在心中默念忘言之术,此术只是残篇,但也被他练习了成千上万次,此术被他信手捏来,原本起伏不定的心绪立刻一点点的平稳下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窗口的紫心兰,阳光洒在紫心兰的叶子上,散发出点点晶莹的亮紫色光芒,但沈络所说的呼吸声,却根本听不到。
“小子,总是依靠忘言术的残篇,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要靠你自己,才能让心真正的平静下来。静心,不仅仅是让你学会音律之道,更是一种心态,一种让你变得更强的心态。你不是一直尽快踏入归元境么?看着你与你那两个好兄弟的修为差距越来越大,心中是不是觉得焦虑无比?那老夫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想要突破归元境,你只有尽快让自己心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妄老的话语总是一语中的,如当头棒喝,将叶尘瞬间打懵,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次用自己的感知力去接触窗口的那盆紫心兰,努力去感受它的一点一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紫心兰所谓的呼吸声,不过他听到了窗口吹来的风声,仅仅是微风拂过,但听在他的耳中却是如狂风呼啸,呜呜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琴音飘至他的耳中,使得他浑身一颤,立刻清醒过来,随即便看到沈络轻抚琴弦,清脆美妙的琴音响起,宛如天籁之声。
叶尘原本紧绷的心弦立刻松了下来,沈络的琴音可以抚平他波动的心绪,同样也能舒缓他的神经,将他刚刚过度消耗的灵识再次恢复过来。
一曲作罢,沈络微微一笑道:“不要急于求成,你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慢慢的,你自然会听到花的声音。”
叶尘的心中微微泛起一抹苦涩,但他也极为清楚,他本就天资愚钝,无论做何事,都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完成,只是现在就连他引以为傲的灵识,在静心这一步上,都开始受挫,这多多少少令他有些沮丧。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向沈络询问了一些静心心得之后,便离开屋子。
只是叶尘并未直接回他的屋子,而是缓步走至一处花坛边,此处百花绽放,虽说只是凡间花草,但开的却正盛。
一股茉莉的清香扑鼻而来,此时正当盛夏,恰是茉莉盛开的季节,花坛之中,接连开出一大片,极为美丽。
他深吸一口气,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感知力,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一种异常的触感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只是他想要去探究,却无从下手,因为这种感觉来的很奇怪,他根本不知道从何而来,明明是第一次感悟出来的,却又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之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尘已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声,与此同时,这四周突然变得极为安静,这股安静来的极为突然,让叶尘一瞬间觉得无所适从。
慢慢的,叶尘将自己的呼吸、心跳声摒弃,使得眼前的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的安静,与此同时,另一股呼吸声,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耳畔中。
这股呼吸声极为微弱,他暂时无法判断来自何处,但立刻引起了叶尘的注意,但奇怪的是,当叶尘急切的想要去感知这股呼吸的那一刻,却又再次消散了。
而此时,他的心中已泛起一抹波澜,原本的奇异状态,早已荡然无存,使得他再次回归到原本的世界。只不过叶尘的嘴角却是泛起一抹微笑,因为他似乎找到了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