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进行射击训练,新兵们仿佛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挖掘堑壕的速度。当然,他们都超出了徐倾城预定的时间,所以除了吴法尧之外,没有人获得烧鸡。菜园子对徐倾城的奖惩办法很不以为然,说吴法尧那小子不杀也就算了,还奖一只烧鸡,未免太过了吧?徐倾城则说:“威武不能屈,大丈夫也。那家伙只是还没改掉养尊处优的少爷脾气,但他有着军人的七节,我看好他!”
教导总队虽然是国军的精锐,但也不可能富裕到每天都有红烧肉和烧鸡。相比那些喝兵血的杂牌军,每个月能够给士兵足额发放军饷,就已经很不错了。按照正常的配给,大约每三天才有红肉吃。而徐倾城这些拿出来奖励的,全是她自个儿掏钱。也包括购买那些空包弹。三百多人,每天吃肉,每天用枪,费用是非常惊人的。对此,龙之队的弟兄们都很清楚。谢奇曾想帮忙负担一些,却被徐倾城调侃道:“你想跟我争做好人吗?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事实上,她是觉得谢奇已经为她付出够多了。而谢奇和弟兄们则更清楚她为新四营所做的一切。看看吧,在国军里头,有几个带兵的军官是把身家都拿出来奉献下属的?孙将军变卖家产是个例子,徐倾城也是个例子。可新兵们不知道,还居然想对她动枪!所以弟兄们才义愤填膺。剑花私下问她:“要不要我以后好好收拾那小子?”
徐倾城却白了剑花一眼,道:“我要的是能杀鬼子的铁军,不是对我感恩戴德的家兵!”
到了下午两点二十分,射击实战训练正式开始。红军和蓝军纷纷进入各自的阵地,隐没在树林和草丛中。徐倾城、程万全、郑彬和菜园子后退100米,选择了一处高地,手持望远镜观战。红蓝双方的排长都聚在一块儿商量。几分钟后,双方就开始布置人手了。徐倾城比较关心谢奇和剑花。她之所以安排蓝军四个排,是因为考虑到吴法尧是新兵里头为数不多的神枪手。他一人就能顶上一个排。按理,剑花应该让他潜伏,作为狙击手使用。但剑花却把他排在第一线。徐倾城不禁微微叹息,心想这丫头还是太感情用事了。谢奇倒是很有特色。他挑了十个手下向山林深处行进,莫不是想要背后偷袭?可他会这样想,红军难道就没有人想到?看来,这第一次训练就有戏。
徐倾城的目光自西向东,扫视了两军阵地的布防之后,却发现大同小异。蓝军在第一道防线修了堑壕,以九排的人打头阵,三个班并排,每班一挺捷克造轻机枪,与十三支步枪形成快与慢、单发与连动的火力配置。这是很传统的阵地战模式。剑花毕竟没有进行过军校的正规学习,徐倾城甚至怀疑这样的部署其实是另外三位排长的“杰作”。在双方力量相当的情况下,这样做本身没有大问题。只是剑花把自己和吴法尧都安排的第一线而非机动作战,就是大错特错。第二道防线是八排,垒起了沙包;第三道防线是六排,选择了较高的地势,同样垒沙包。这样,三道防线高低搭配,谢奇地七排则负责机动,倒也是不错的。徐倾城却在想,如果他们面对的是日本人,恐怕就不行了。日军不会蠢到只拿枪和他们拼命。她对菜园子道:“我让你准备的佐料,先给蓝军用上。”
菜园子通过望远镜观察,会意地问:“给第二道,还是第三道?要是全都用上,佐料可不够啊!”
“你自己挑吧!”徐倾城说着,顿了顿又问:“不会死人吧?”
“不会!”菜园子笑嘻嘻地回答。“麻辣汤而已,保证他们终生难忘!”说完,犹兀自笑个不停。徐倾城踹了他一脚,喝道:“还不快去准备,开打十分钟后动手!”
菜园子正要领命离开,徐倾城却又叫住了他。“等等!”通过望远镜观察了红军的阵地,同样也有高低搭配,但只有两道防线,人数就一百多,那么其他人哪去了呢?她仔细看了看密林深处,说道:“十分钟后,给红军用点,要分散,就用在树林里,草树越密的地方越是重点!”
“明白!”菜园子大步流星地走了。他和徐倾城所说的“佐料”,是指黑火药。菜园子做成类似于炮竹的炸弹,没有金属外壳,表面都是纸,这样可以避免严重杀伤。但威力是肯定有的。每个炸弹重450克,由一根长约0.6米的导火索引爆。之所以弄这么长,主要是为了投掷的需要。菜园子毕竟是从一百多米外的高地向交战双方投掷,他必须确保落地时才爆炸。当然,这么远的距离,以其臂力,是不可能投到预定位置的。所以,徐倾城根据迫击炮的工作原理,设计了一套临时的弹射器。和迫击炮一样,有照门、标尺,也可以调整角度。只不过,这个弹射器只能投掷纸包的炸弹。菜园子反复试验过十几次,总算确定了导火索的长度以及投掷的角度。从他所处的27米高地,把一颗炸弹透向对面,若是蓝军的第二道防线,海拔高度仅7—10米,这样的话,角度应调整到70—78角;若是第三道防线,海拔高度在12—15米之间,角度则下调至65—67度。诚然,这样的大概数值,误差是比较大的。用于作战并不合适;但现在只是训练,徐倾城的目的只是为了模拟一个炮火连天的真实战场,以便新兵们能够适应。
至两点四十三分钟,蓝军的剑花首开第一枪,战斗打响。红军随即展开还击,步枪、机枪噼噼啪啪地响起,成千上万的子弹掠过半空飞向对方的阵地。而双方的距离只有四十多米。程万全负责盯着蓝军,郑彬彬盯着红军,每隔一分钟就记录下阵亡的情况。菜园子则着急地看着手表,等五分钟一到,立刻从脚下的大木箱里抱了几个炸弹出来。弹射器的角度已经调好,他只要把导火索点着,然后往座板一放,炸弹就飞上了天,轰隆一声巨响,在蓝军阵地爆炸。由于此时西南风较快,使得炸弹偏离了预定的方向,所以最终只落在了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道防线之间。饶是如此,巨大的火球和爆炸声还是把新兵们吓了一跳。第一道防线顿时出现了慌乱与骚动。很多新兵都抱着头,躲在壕沟里。而第二道防线的新兵则有不少人立刻就蹲在了沙包后面。
菜园子感到很刺激,哈哈大笑着叫道:“过瘾吗兄弟们?”连续掷出了七鳄炸弹。一次比一次准,最后四颗全落到了第二道防线。尽管没有弹片的杀伤力,这些炸弹还是具有相当的冲击波威力的。特别是爆炸后产生的火焰,烧着了一些人的军装。那些人嚎叫着,在地上乱滚乱爬,被谢奇手下的临时救护兵匆忙抬下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