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回府时已经烂醉如泥,醒来时只见福晋坐在身旁一脸愁容,双眉紧蹙,王爷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府里:“本王又醉了。”
福晋看着王爷憔悴的样子心里也很是不好受,每回守岁王爷都是大醉而归,先时福晋还劝,可是后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她知道王爷心里的苦,往后再进宫守岁福晋便让沐霖在宫门外等候王爷。
想起昨夜王爷回府时就喊着叫靖宇,福晋心里一阵恐慌:“是啊,王爷昨日又喝醉了,不仅醉了,还糊涂了。”
恭亲王不解的眼睛盯着福晋,福晋轻叹一声说道:“昨日王爷一回府就闹着见靖宇,着实把妾身吓了一跳。要不是妾身执意拦着,王爷怕是打算将靖宇的身世告诉他吗?”
说着不觉低下泪来,泪水在翠绿色的手绢氲开留下湿润的痕迹。
自从十七年前王爷将靖宇抱回府里时,这么多年,福晋早已将靖宇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昨日王爷醉酒回府后闹着要见靖宇,福晋的心都快被吓出来了,她多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靖宇的身世他们瞒了这么多年,昨夜,福晋几乎以为这个秘密再也守不住了。
从前不告诉靖宇是因为他的身份危险,若是让人知道他是义亲王的儿子,恐怕他的性命不保,而且会祸及整个恭亲王府。
看着福晋抑制不住的眼泪,王爷缓缓的起身,揉了揉昏沉的额头:“是我不好,往后守岁保证不饮酒了,昨日我没说什么让靖宇听见吧?”
福晋略止住眼泪说道:“妾身让管家拦着没让靖宇前来。”王爷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福晋哽咽着说:“王爷,妾身怕终有一日靖宇还是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您说到那时他……他还会认我们吗?”
王爷凝视着福晋的眼睛说:“如果靖宇的身世暴露了,那是不管他认与不认,都与咱们无关了,因为到那时他与咱们还有整个王府都得去阴曹地府了。”每一个字,福晋都觉得仿佛五雷轰顶。
福晋战栗的手将手绢抖落在地,良久,两人对视着,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富丽堂皇的皇宫里,皇帝斜歪在塌上眯着眼等待着,周公公躬着腰进来:“启禀皇上,昨夜是五阿哥将王爷送到了宫门口,不过并没有送到府上去,世子沐霖早在宫门外等候,所以五阿哥只是将王爷送到了宫门口。”
皇帝缓缓的睁开眼,周公公看着圣上今日眼神十分的阴冷,只见皇上低沉的声音问道:“上次朕让你去查,查的怎么样?”
周公公略微抬了抬头道:“回皇上,世子确实帮着五阿哥处理上次灾民暴乱一事。”
皇帝轻哼一声:“真是朕的好儿子,和皇叔倒是很亲嘛。”周公公只是听着,知道皇上正在盛怒之下,便没在多说一个字。
淑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静:“给皇上请安。”
皇帝一抬头只见今日淑妃穿着红色芙蓉蜀绣袄,头上戴着一支碧绿翠玉簪与一白玉莲花簪,簪身的莲花栩栩如生,与身上的衣服很是相配,走起路来婷婷袅袅,断不像成年皇子的生母。
淑妃呈上手中的盒子,洁白纤细的手慢慢的打开,只见盒子里一碟桂花栗子糕。
含情脉脉的看着皇帝:“皇上,这是臣妾给您做的,这几日吃得油腻,这桂花栗子糕能解腻。”皇上笑着握着淑妃的手:“还是爱妃贴心,知道朕最爱吃这个。”
淑妃微笑着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皇帝嘴边,周公公见状急忙低下头。
淑妃期盼的看着皇帝,皇上点了点头,很是满意。淑妃看着皇上只是默默的吃着并没有说话,便盯了周公公一眼。
周公公刚一抬头便看见淑妃的示意的眼神,开口道:“皇上恕奴才无知,竟不知这冬日里也能做桂花糕。”皇帝听后突然也意识到了,便疑惑的看着淑妃说道:“朕只顾着吃了,倒是这冬日里哪来的桂花?”
淑妃得意的笑笑:“臣妾不敢居功,都是三阿哥有心,知道皇上喜欢吃桂花栗子糕,就让人将桂花采下来后细细的存着。昨日便巴巴的给臣妾送了桂花来让臣妾做给皇上吃。”
皇帝笑道:“朕的这些儿子里,就属三阿哥最孝顺。”淑妃听后喜不自胜,然后又满意的看了一眼周公公。
向府里这几日十分的热闹,今年向将军在府里过年,来府上拜访的人比往年多上很多,加之过年有许多亲戚之间的往来。悠月也跟着夫人忙了一阵,每次见客后悠月都十分的疲惫。
这两日人渐渐的少了些,悠月便偷闲去看看平安。平安的屋子离悠月的不远,自从向将军将平安收为义子后,夫人就将平安安排在这儿居住,虽是比起悠月的屋子小了点,但靠着一片竹林十分的雅致。
正走到屋外,就听见屋里平安之母刘氏的呼喊声。悠月急忙推门进去,之间平安在雪地里奋力的挥剑,积雪被剑刺破,被挑在空中旋转着,仿佛当初尚未落地时的雪花一样。
刘氏依旧喊着让平安进屋,可是平安却充耳不闻。悠月心里很是奇怪,平安向来很孝顺,今日却这般任性。便上前叫了几声,平安方才停下了。
悠月正欲问时,只见平安稚嫩的脸上挂着两行泪。鼻子通红,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冻红的还是哭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