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娘住进了李恪府,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对外只道是九皇子难得动了一会心,收了一个偏房小妾,因此这偌大的府里多了情娘一行四人。
刚入住的几天,府里的丫鬟们总是跑过来偷偷打量,想着要怎么攀上这个未来的府主夫人,倒是将情娘入住的小别院吵得热热闹闹的,楚儿三个丫头也不会显得无聊。
李恪每日下了朝都会来这里询问住的可好,南宫明和萧肃也是隔三差五地来例行公事,情娘自己则是利用暂时远离宝月阁的时间,欣赏了不少花卉奇品与绝版真迹,陪着李恪在院里研究音律乐器,过的惬意了许多。
但是坏消息往往总是不会消失的,此时南宫明和萧肃正在她这里品着刚煮好的龙井茶,而情娘还在慢慢消化刚刚他们带来的两个消息:
宝月阁被查封了,胡妈妈死在了自己的卧室,现在府衙正在查询凶手;
另一个消息则是,小巷街头传出了一个丑闻:长孙无忌大人与青楼女子有染,怀有私生子,现在在青楼之中。
这两则消息已经传出,府衙便是忙的焦头烂额,一方面要调查杀人凶手,一方面还要承受上面的压力,止住坊间谣言。
南宫明和萧肃在知道这两个消息的时候,自然而然便是想到了情娘,谣言的真假性不论,但是其中的青楼必定是指的宝月阁,胡妈妈被灭口,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一同前来,在此品茶,等着情娘消化完,做出相应的反应。
院子里安逸的很,三个人存在却似乎又不存在,只有微风吹进院中,摆弄花枝的“沙沙”声,先前开的正盛的樱花早已经凋谢,虽然是难得上贡的精品花卉,依然还是逃不了晚春的无情,倒是池边生机渐现,一朵朵睡莲被青涩的荷叶包裹,在微风中戏耍着池中的鱼儿。
直到一壶新茶沸腾,情娘才整理好思绪,缓过神来,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茶几,微热的感知,紫砂的质感,情娘淡淡地道:“胡妈妈是怎么死的?”
南宫明放下茶几,道:“一剑封喉,血生莲花。”血色红莲生长于胡妈妈的胸前,他们赶过去,尸体早已冰冷,死去已有两三个时辰了。
苏晨说过,血莲现,必有孽,血莲孤女终是在宝月阁种下了血莲。
“情娘,你是否是长孙大人的……”萧肃一直未开口,都是在思量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可大可小,若是,其中的缘由多半都是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胡妈妈是被灭口而死,而血色红莲很有可能就是长孙无忌派来动手的,从贺寿事件开始,长孙无忌也许是意识到了情娘的继续存在有可能已经被人知晓,会成为自己最大的软肋,因此直接或者间接地派了血莲孤女来铲除威胁。
“我想这一点应该不用问了,二位大人心里会没有答案吗?”情娘的语气寂寥,略带了些自嘲,但是却没有再隐瞒,她知道,纸包不住火。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长孙府走一趟了。”
“长孙大人位高权重,能够耍出手段逼得他出手灭口,看来对手也是不能小觑,我看真正的幕后黑手还不能指定是谁,贸然前往恐怕会有不可收拾的后果。”南宫明止住了萧肃的脚步,对于这种朝廷之争,只有一方是闹不出这样的事情的,在这一方面,南宫明接触的要比萧肃深,看的更多。
“南宫大人的意思是?”萧肃问道。
“找到血莲孤女,这是首要的。”
不管是谁有着杀人之心,但是线索全部都是指向血莲孤女,不将血莲孤女抓捕归案,恐怕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去任何一个府邸搜查。
“主子,九皇子来了。”楚儿快速地走来,手中挎着一个小花篮,尚存的一些花瓣这几日没少遭到她的毒手。
在她身后,翠儿和燕儿两个丫头也是忙跟着跑了过来。
“来了就来了,你们跑慢点,何必这么急?小心摔着。”情娘站起,脚下的裙摆沾染住了些许碎花,每当看见楚儿的笑容,她的心里都会稍稍安慰一些。
有时候,真正的亲人根本比不上楚儿一个真心而发的笑容。
“楚儿,本皇子是洪水猛兽吗?大老远的看见我,就往回奔?”这个时候李恪也是到了这个别院之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影,苏晨。
楚儿吐了吐舌头,三人躲到了情娘的身后,俏皮的动作惹得众人微微一笑。
南宫明和萧肃大概地向李恪汇报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便是离去了,苏晨在期间一言未发,安静地赏花,安静地品茶,安静地聆听。
李恪很快便是离开了,自从上回他的正妻来这里无理取闹后,他便不会在这里呆上过长的时间,为了府里的安宁,同时也是为了情娘能够很好的在这里生活。
“苏公子不走?”
李恪离去,苏晨却依旧坐在这里没有离去的意思。
“总得把话带给你才行啊,否则又得让小迹逮着机会怨我了。”苏晨打趣道。
情娘一怔,快有两三个月没有见到景玉迹了,他能带什么话给她,她很好奇:“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他说,长孙无忌有可能不是你的生父。”
“不可能!”情娘失口否决,情娘当初亲手交给她长孙无忌的信物,虽然没有告知这个信物的主人,但是还是让人送她来了长安,长孙无忌也是亲口承认她的存在,怎么可能不会生父!
“小迹去了趟蜀郡,调查到什么没有说,只是让我提醒你注意着点,能够认识长孙无忌,并且让长孙无忌承认你是他私生女的,这等身份,不简单……”苏晨很是淡然地解释。
情娘恍然,看着苏晨似乎在叙说一个很是平静的故事般,想起景玉迹的描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现在看来并不是夸张的说法。难道他不知道现在他在怀疑当今皇上吗!这样的想法估计别人想都不敢想,他居然就如此平静地说了出来。
“苏公子还是不要猜测的好,动辄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情娘适时的阻止道。
苏晨淡淡地点了点头,笑了笑,其实对他而言倒没想那么多,他一向看的都很开。
“时间也不早了,我便先离去了。”苏晨离开了。
人去院空,独留情娘,面对碧波绿水,映面荷花,眼中流光四溢,许多事情隐藏在心里就好,为什么总会有人把它们挖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