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哦了一声叹息了一回,凤姐看着惜春远去的身影让她不觉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她呆住了,她不觉想起了她对她在梦中相告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是该想好后路了。一时周瑞过来拜见,贾母叫他进来说话。周瑞作揖说:“老太太,门外有一个人叫冯紫英的求见。”
贾母一愣,心想:“竟来的这般急。”又问凤姐:“你可查清楚了?”
凤姐点了点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谨神态回到:“恩,我如何敢不查清楚,虽然这是没得选择的,但也该查清楚。他倒是极好的身家,神武将军冯唐之子,为人也是极好样貌虽比不得宝玉和北静王爷但也是一个极好的。”
贾母听凤姐将他一番夸耀,只是不信。便说:“既是这样,你就叫了他来我见见。”
凤姐应了一声是,就叫周瑞去请。一时周瑞的去了,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俊朗的样貌,紫晶绣服,剑眉星目,高耸的鼻梁,英挺的脸颊,再添那身段便就是翩翩公子。虽然不及宝玉,但也算是世间少见的公子。
贾母见了很是满意,冯紫英行礼:“拜见老祖宗……”
贾母一听他还未和惜春成婚,倒早就学着叫他老祖宗,如此这般懂礼嘴甜定是错不了的。于是对凤姐说道:“你去请了四丫头来见见。”
冯紫英一听心下不免有些紧张,立即伸手抚了抚乱了的头发,理了理玉冠。贾母笑道:“无妨。”
冯紫英一脸尴尬,缓缓落座。
一时来了一个身量较小,肤色白皙,身段极佳。神色看上去一股子钟灵清秀的模样,再添她的柳叶眉,樱桃嘴……叫那冯紫英神魂颠倒,不觉露出喜色。贾母见了也觉得此事成了,虽然是奸人之计策,但贾母反而觉得倒是促成了此事,不怒反喜。
“老祖宗,您叫我何事?”惜春翩然而来,给贾母行了礼倒还没有注意到冯紫英的存在。
贾母笑着道:“起身吧,你看谁来了。”惜春这才起身,抬眸一瞧,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这个人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如此一眼回眸让她心下泛起涟漪。如果是一座冰山,在顷刻之间融化了,化成了原本的,柔弱的水,不再是坚硬冰冷的冰块。
再说冯紫英早也就看呆了,对于惜春的行礼问好全然不觉,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惜春被看的脸颊绯红,凤姐也看出了惜春也是合意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再看冯紫英早就看呆了,便笑道:“姑爷,你怎么还愣在那里啊,再呆着,都赶上木墩子了。”
冯紫英这才回过神,忙笑说道:“快起快起,我,我……”惜春见他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心里又替他急,又觉得害羞。
贾母笑道:“四丫头,他可如何啊?”惜春不语只笑,贾母会意只是点头。
冯紫英领着惜春在园子走了一回,倒是献殷勤,这本是惜春的居住地,倒像惜春才是客人一般。冯紫英对她说些花,说些诗句,又听闻冯紫英竟然对诗经佛经都有见地,惜春的话匣子也就开了,两人是相见恨晚,聊得是不亦乐乎。
而如今在昏暗的地牢里,宝玉早就已经受尽了酷刑。王中堂的耐性也早就被磨灭了,北静王虽然日日求情皇上却丝毫不肯松开。
黛玉则日日担忧,脸颊上也带着几丝愁绪。虽然说现在她与他早就成了陌路之人,但毕竟是自小在一处的,如今他受尽了酷刑,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自然是愁绪满怀。
却说王中堂走进了地牢,见着宝玉满脸是血,笑道:“大喜大喜啊,你家姑娘答应了冯紫英,看来你也没有了用处,就应你,放你走!”说着对那两个衙役说道:“来人,放他走!”
“哈哈哈……哈哈哈……”
王中堂本来以为宝玉会怒不可遏,却不想他竟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王中堂虽不解,但笑道:“你现在只管笑吧,总有你哭的时候。”宝玉被人搀扶着出了地牢,王中堂哼了一声也随即出了地牢。
皇上自然也不会追究这点小事,日久天长也就忘记了有这一档子事情。再说贾政,他被抓的个现行,于是龙颜大怒将他发配出了边疆,且命令没有皇命不得回朝,更不得写家信。贾政此时是心灰意冷,任由人架着出了城。
贾母等人早就侯在了城外,准备偷偷的给贾政送行。押刑的官本来不肯,贾母递过一锭银子又说了好些的好话才肯。贾母端过一杯水,凤姐王夫人等都哭成泪人一般。贾政颤巍巍地接过水酒,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年过四十有余,竟然会落得这般田地。
“儿啊,此去一定要保重……”
“扑通”一声贾政跪地给贾母磕了几个响头,贾母忙不迭地扶起他:“儿啊,快起来。”
贾政老泪纵横说道:“母亲,孩儿不孝出了这档子事情让母亲烦劳了。”
贾母叹了口气道:“唉,快别说这话了。你行的这事我倒不知,只是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不会看错你的。”说着如同是一个母亲给一个孩子的安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
贾政自从成家以来就再也没有受到贾母这样的抚摸,话语也从未如此温存过。他似乎就快忘记了儿时贾母待他的感觉,也渐渐的忘记了贾母的慈爱。
贾政仰头饮尽了一杯水酒,那浓烈的热辣辣的酒劲刺激着他的喉咙,让他清醒,让他明白这个是真实的,是他的一次错误的决定,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远行来给他送行,眼睁睁的看他去受苦。
贾政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扶过贾母的手,语重心长道:“孩儿再也不能服侍您老人家了,还望母亲大人保重才是。”
贾母道:“你一定要给我回来!”
贾政幽幽叹了口气回头走了,那个衙役也立即跟着。
众人挥手别离,贾母等又哭了一回才入轿子回府。却说这个宝玉自那日放出牢狱之后就昏迷不醒,修养了大半个月才渐渐好转过来。宝钗是日日伺候,袭人也是万般小心。
这日宝玉的身子好转,刚想喝水起身去叫袭人宝钗却没有人应答,忽然不知道从那里走出了一个人,伸出了一双手给宝玉倒茶。又咯咯地笑了几声,宝玉只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却不知是谁,只觉得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不觉勾起了往日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