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市回来后,方向只能每天坐在轮椅里。班是肯定不能上了。但他的工资待遇照有。县公安局和厂里还奖励了他一笔为数有限的奖金。
令人担忧的是,从C市回来后,他的整个人都变了,原来整天乐呵呵的他整日里沉默寡言,一脸的忧伤和凄苦。常常突然间就不吃不喝了,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我心里清楚,命运突然遭此不幸,摊到谁身上谁的心里都会有着难言的痛苦。
他开始不给艾荭写信了,艾荭的来信他也不回了。他想以此断掉与艾荭的关系--他不想让他将来成为艾荭的累赘。
我安慰他,劝他重新振作起来,要他相信一切困难都是可以战胜的。并劝他给艾荭写信,继续保持与艾荭的联系。但他始终都是一句话:我不能拖累艾荭。
我因为裁缝店的事多很忙,又要照顾孩子,担心对方向照料不周,就专门为方向请了一个保姆,照料他的生活。
一天,方向对我说:你快带着彤辉去找大哥吧,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我的双手还是健全的,我的生活能自理。你尽管放心地去吧。
思源,说真的,我无时无刻都巴不得带着孩子一下子回到你的身边,咱一家人早日团聚,甜甜美美地过日子,这该多好啊!可是,眼前这会儿方向已因公致残,生活几乎不能自理,他内心又一直痛苦不堪,我能就这样拔腿就走,丢下他不管吗?何况他还对咱俩有恩,又是你的胜似亲兄弟的好兄弟。如果我就这样对他不管不顾地回到你身边,你眼里的我定会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你定会把我看扁,甚至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
我想好了。我和彤辉暂时不走了,我要继续为方向寻医问药,争取将他的腿治好。万一治不好,我也要为他找一个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姑娘嫁给他。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带着孩子回到你的身边。
我对方向说:我暂时不走了,到了该走的时候我一定会走的。
他默默无语。
但是,隔了没多久的日子,方向又催促我带着彤辉上C市去与你团聚。我还是没走。
后来在我到沿海的R市去创业之前的那几年里,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催促我带彤辉到C市去找你。为此,他还给我急过。可是,他那样的身体状况,我能丢下他一走了之吗?
在我陪方向在C市诊了腿回到银杏镇后,我就想,你已一年多没得到我的一丁点的音讯,不定为我多担忧、着急。我就给你写了封信,信中告诉你我为你生了个儿子。还将方向因公致双腿损伤不能行走的情况告诉了你。我还提到因要给方向继续治腿,我暂时不能带着孩子来找你。信是寄往你在C市的S厂。可是没过多久这封信给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上面印着‘查无此人’的字样。我想可能是S厂搞错了,就又去了一封信,可又原样给退了回来。后来我又按着你的C市家里的地址先后去过两封信,也都退了回来。从此我就完全与你失去了联系。为此,我的心一直悬着。刚才听你一说,才知道原因。
思源,承包小裁缝店既让我尝到了成功的喜悦又给了我很大的激励。于是我把县城的县服装厂承包下来了。我打破大锅饭,推行竞争机制,全厂上下掀起了你追我赶的竞赛热潮。一年下来,盈利竟比我起初预估的还多翻了两番。全厂每个员工都拿到了意想不到的丰厚的奖金。那一阵子,整个工厂充满了喜庆劲,简直就像过节一样。接下来,我又将服装厂隔壁一家倒闭工厂的厂房租了下来,增加人员和设备,扩大了生产和经营的规模,全厂的产值和盈利更是蒸蒸日上。
在品味创业的喜悦之余,埋藏在我心里多年的一个心愿一下子冒了出来--我想上大学。你也知道的,我一直都有个大学梦,我要圆了这个梦。我狠狠地将功课复习了一段时间后,参加了高考,考上了北方一所重点大学的服装设计专业。
我把谢玉芹从医院里拉出来,要她帮我管理工厂。我把方向的生活也安排妥当。
然后,我就带着小彤辉来到北方的E市,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套的房子,请了个小保姆在家照顾孩子。我每天下午放学后就回家陪伴孩子。孩子大了点后,我就把他送到幼儿园,我每天下午放学后就接他回家。我母子俩真可谓:相依为命。
四年大学毕业后,我拿到了服装设计和经济管理两个文凭。这时,彤辉也已是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了。
当时,我国沿海一带大开发的热潮方兴未艾。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在沿海新开发的R市办公司建工厂经营服装,并且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产品远销国内外。后来,我将公司扩大为综合性的集团公司,除了继续经营服装外,还经营酒店、旅游、化妆品、建材等。我为公司起名为‘虹胜集团总公司’……”
“啊!乔溪,虹胜集团公司就是你的公司呀?我真是没想到!难怪你那么直接地把那么大的酒店工程交给我的公司来做。原来你事先已知道宏宇集团是我的公司。乔溪,你是怎么知道的?”许思源不无激动地说。
乔溪微笑道:“待会再告诉你,好吗?”
“好。”
“三年前,我从一本国外出版的颇具权威性的医学杂志上发现一个重要的信息--美国一家著名的医院对方向这类腿伤有着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治疗方法。我当即决定送方向到美国这家医院去治疗。我先给在美国的艾荭去了封信,把我准备送方向到美国那家大医院去治疗的打算告诉了她。
自从方向主动断绝了与艾荭的书信来往后,艾荭给我来了封信,向我询问方向的情况。我就去信,把方向因公致腿伤已不能行走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她。后来艾荭虽然没再给方向去信,但始终跟我保持书信来往。她每次来信都关切地询问方向的身体和生活情况。艾荭大学毕业后,又去美国哈佛大学继续深造,读了硕士、博士,现在是美国一个世界著名的生物科学实验中心的副主任。
艾荭接到我的信后,很快就与美国这家医院联系好了。我安排专人把方向送到了美国这家医院。那些著名的医生对方向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后,很快就拿出了治疗方案,并很快投入治疗。
方向治疗期间,艾荭无论工作多忙,都要抽出时间到医院去看望、照料、陪伴他。一年后,方向的双腿完全康复了,终于能够自如地站立行走了。方向出院后,艾荭陪同方向一起回到国内。
方向和艾荭一同回到了银杏镇。方向向他妈和我妈讲了因她俩的逼迫他和我不得不假结婚以及彤辉是你的孩子的真实情况。老姐妹俩听后,当时就惊得目瞪口呆,接着就后悔不已。方向的妈说,她的做法不仅耽误了儿子的终生幸福,而且还让方家至今都未抱上孙子。我的妈说,她的做法害得我至今都在煎熬中过着。她还迫不及待地催促我赶快去找你……嗨,人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