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如何,他心里始终坚信:他许思源才是乔溪唯一投入全身心深爱着的男人!他想,上天垂青于他,把这么优秀这么完美的姑娘恩赐于他,他应该万分知足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唯有全身心地去珍惜她爱护她,而绝不能给她带来丝毫的伤害。
他想,她暂时不将她所遇到的问题告诉他肯定有她的道理。如果他现在执意地要她将她所遇到的问题告诉他,那肯定会在她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心灵上又陡然增添新的压力,那很可能将她的整个心身压垮--而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形。
他用充满爱怜的语气对她说:“乔溪,你放心,我理解你,我完全理解你,我什么都不问,我相信你,完全相信你。我只要有你的爱,就心满意足了,就什么也不担心了。”说完,他的一只手臂挽住她的肩背。
她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臂弯里,两只手紧紧地攥住他的另一只手,两人一同沿着公路慢慢地朝西走去。
公路的右边是一块连着一块的田地,左边是长长的河滩。
他带着她走下公路,来到河滩上,在一簇茂密的草丛中坐了下来。
他搂着她的肩背,颇有兴致的说:“乔溪,今天当信使的是那晚同你一起看电影的那位姑娘呀,人也挺不错的。”
“她叫谢玉芹,是我高中的同学,现在区医院当护士。我俩非常要好,她家也住在镇上,父母都是区机关的干部。”
“你是高中毕业生,参加了去年的高考没有?去年全国恢复了高考。”
“当时我是要考的,后来想了想还是没有参加,但是我迟早是要考的。”
“凭你这么好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好点的工作,怎么当上了裁缝呢?”
“七六年高中毕业后,作为独生子女我在家等待招工的机会。这期间,人闲得很,就暂时到裁缝店先做着。后来陆续收到县财政局、文教局、银行等单位的招工表。可是我每每拿着这些表,冥冥之中总感到我的人生和命运似乎并不在这里面,于是我都一一放弃了。这不,一晃我就当了两年的裁缝,这期间我还到你们C市著名的‘雅臻’服装厂去学习了一年。”
“啊!你还在C市待了一年?”
“嗯--没想到吧?”她俏皮地笑着。
“哎,真可惜!”
“为什么?”
‘如果咱俩那时就相恋了,你在C市学习时我定会请假回到C市,陪你逛逛C市的风景名胜,尝尝C市的特色小吃。哦,C市的小吃可是全国有名的,你那时没去尝尝?”
“是听说C市的小吃很有名,可那时我的学习特别紧张,实在是腾不出功夫去品尝。不过不可惜,现在咱俩不是在一起了吗?今后有的是机会。到那时我不等你开口,我就会主动要你带我去好好地领略一番你们C市的风光景致,好好地品尝一番你们C市的风味小吃。”
“到那时,我一定不辱使命--让你得到最满意的享受!不过不是‘你们的C市’,而是‘我们的C市’,因为那时你已经是C市的人啦。”
“对,我们的C市!”
“说真的,乔溪,短短的两年,你的裁缝造诣就这么的深厚,手艺就这么的高超,这都得益于你的天资聪慧非凡。”他由衷地感叹道,蓦然想起什么,又兴致盎然地说,“哦,有个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上次我在你那儿做衣服,怎么那么巧,我差那么些面料,你刚好拿出那么些相同的面料救了急,就好像你事先知道我要来你这儿做衣服,并且还知道我会差多少面料似的。”
“我要是真的知道你要来做衣服并且还差多少面料,那我还不成神仙了?是你的运气好。”她笑道,“去年秋季我们银杏镇附近来了一支勘探队,一天,勘探队的几个男同志拿着一卷和你的面料相同的面料,来到我们店,量身定做了几套服装。他们来取衣服的那天,我将剩余的一块面料递给其中一个人。他将面料往案台上一放,说我们拿着它也没什么用了,放在你们这里兴许还能派上用场。这不,刚好在你这儿派上了用场。那天我在你跟前把那快面料一量,我心里也好生惊奇--刚好够!”她似乎思索了一下,不无羞涩的地说,“思源,这是不是暗含着‘天缘巧合’的意思?”
他一下子被点醒了,惊喜道:“还真是这个寓意!”
骤然间,蜜一般的甜美充盈他的整个心窝,乃至全身,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她仰面朝他,他俯下身子热辣辣地亲吻着她……
过了会,他抬起头说:“乔溪,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说吧,么事?”她抬起了身子,紧紧地挨着他坐着。
“我们这个厂子迟早是要垮掉的。这些年来,厂里的一些人都想方设法地陆续地调回C市了。我和我姐姐长期在外地工作,父亲一人在C市生活,身边也无人照顾,按政策我和我姐中可以调一个回C市,我姐将这个机会让给我了。前些天,我父亲来信说,C市市委组织部已接受我父亲的请求,批准我调回C市,并向市劳动局下了公函,劳动局也向市机械局发了批调函,机械局已给我安排了接受单位。看来,我调回C市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我是这样考虑的,我调回C市后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后咱俩就在C市结婚,然后我再设法将你的户口迁到C市,这样咱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你愿意吗?”
“我愿意!”她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接着又说,“我可不是贪图你的大城市的优越生活才同意的,是因为我跟定你了,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哪怕你调到荒无人烟的沙漠,我也要跟你去厮守一辈子!”
他无比感动:“乔溪,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和爱!”
“你只要永远不抛弃我就行了。”乔溪发自肺腑地说,又蓦然想起什么,问道,“哦,你说你父亲孤身一人,那你的母亲呢?”
“我父亲是抗战初期参加革命的老干部。C市刚解放时,作为南下干部的父亲来到C市。当时,出生在C市小职员家庭还只有十几岁的母亲几近狂热地投进了我父亲这位革命功臣的怀抱里。二十多年前,我和我姐姐还很小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父亲突然被罢官。正在这节骨眼上,我母亲给我父亲戴绿帽子的事被我父亲发现,他俩的战火就此爆发。后来我母亲丢下我和我姐姐,跟别的男人跑了。”
“你和你姐姐那么小你母亲就丢下你们跑了,那后来你和你姐姐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
“接连遭受丢乌纱帽和妻子背叛双重重大打击的父亲精神陷入极度的困顿,已无能力照顾我和姐姐,就把我和姐姐甩给在北方农村老家的奶奶照管。当时正值我国遭受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什么麸糠、野菜、树皮、马饲料等等我都吃过。我病了发高烧,因无钱看病,奶奶只有眼睁睁地瞅着我躺在炕上生死由天地被病痛折磨。幸亏老天有眼没要我的小命。一年后,奶奶担心养不活我和姐姐,就托人把我和姐姐又送回C市。可这时我父亲的人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于是我父亲原来的单位就委托市井里的一个老妇人照看我和姐姐,每月付给她我和姐姐的生活费和工钱。贪婪的老妇人狠毒地克扣我和姐姐的生活费,只在每天中午给我和姐姐一人一碗稀饭吃,至于我和姐姐的衣着穿戴、卫生、甚至安全等等,她一概不管。我和姐姐常常饿得啕啕大哭。哭声常常引来街坊四邻,眼瞧着我姐弟俩这般凄苦的情形,这些阿姨叔叔奶奶爷爷同情不已,于是,常常这家端来一碗饭,那家拿来一个馍,接济我姐弟俩。后来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我姐弟俩受虐待的事反映给市委。市委就派人将我姐弟俩从老妇人家接走,然后安排进了寄宿学校。几年后我父亲回来了,我和姐姐这才和他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