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稳之后,他不急不慢的弯身下车,在车门前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处的皱褶。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门前的一株绿色植物上,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的说,“给年子邑打电话,如果需要我帮他跑罗马这一趟,那东南亚那边的港口,我需要再提升0.2个点。”
张忠听的身体猛然一惊,瞬间又恭敬的回道,“好的,少爷。”
0.2个点,那也是一年十几个亿的资金出入了,二少爷这账算的也够精细的。
年辰澈估摸到他的反应,笑不及眼底的说,“放心,我这不过是向他要点甜头,这点东西他还是舍得的。”
说完不等他的回复,径直向书房走去。
古朴的书房里站着一位年纪大概在十八九左右的少年,少年长相俊朗,只是脸上带着一股不符合年纪的肃杀和严酷。
听见响声,他微微侧了侧身子,目光却依旧锁定在地板上,“少爷。”
年辰澈微微颔首,慢步走到太师椅上坐下,语速轻缓的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本朗明公司一直都是亏损的状态,不过前年突然有一笔不小的资金入驻了,一个月之后就对外宣布和要和迪亚公司合作,一起开发亚东地区凯撒家的油田。”
年辰澈身体向后靠着,单手撑着额头,懒懒问道,“谁给的钱?”
“账面上是英国的一家投资公司,这个公司也是一个空壳公司,往下就更不好查了。有一笔资金流向却是跟苏家有关。”
“苏姬?”
“是。”
“恩…”年辰澈手指微微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轻声说道,“年子邑要我明天以年家对外话事人的身份去和凯撒家商谈这次议会选举的事情。”
“凯撒家支持的内阁在东中问题上,有很强烈的倾向。他家的利益都在东中地区,倒是并不奇怪,”阿汉沉声分析着,“只是这苏家,向来的重点都在教育问题上,怎么突然会和凯撒家合作,还是苏家想要在石油这块分一杯羹?”
年辰澈轻笑,“苏姬这几年野心大了不少,单单石油这单利益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少爷的意思是?”
“苏家近50年都被其他六家压的死死的,她又向来是个要强的,哪里忍的下这口气。”
阿汉一脸困惑的苦想了片刻,灵光一闪,不可置信的看向年辰澈,说道,“少爷的意思是,苏家想把凯撒家给吃下去?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年辰澈勾着嘴角冷冷的笑道,“七大家呢,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下去的。不过是均分凯撒家的利益罢了,虽然动不了他的根本,却是可以为苏家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年辰澈懒洋洋的睁眼笑道,“苏家撒不开这么大的网。这局布的大,免不了要波及无辜,让余人这周内把那边的生意都转手出去,人家玩的大,咱们这点小本钱就不要上前凑这个热闹了。”
阿汉点头,没有半点疑虑,他和少爷出生入死多次,早已对这年长自己几岁的少年五体投地,说是盲目崇拜也不为过。
“那安排余人去哪呢?”
年辰澈扫过书桌上亮起的电话屏幕,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东南亚。”
阿汉走后,年辰澈坐在沙发上拿着老太太的家书,已经入秋的雾都稍有寒意。
老太太作为年家的老人,早已经习惯了她那个时代的沟通方式。纸张还是苏杭的宣纸,淡黄色的纸张上面有年家独有的标记,是年家的专供纸。
老太太虽已年老,但从字迹上不难看出老人家身体不错,字体娟秀,落笔也是干净利落,稳健有力。
书信中说穆家姑娘是极好的,贤惠又不失大体,叮嘱千万不可辜负穆家小姐的一片深情,看到这年辰澈就只能苦笑一声,老太太估计是瞧出了打靠年子邑抱曾孙的希望不大,所以算盘便打到他这里了。
左不过又有几句寒暄,最末交代慕尹昊此番前来为的是大选事宜。
尔万事以大局为重,且慕家乃故交,虽今时已不同往日,但念及旧时恩亲,是不可以置身事外之姿态,但凡力所能及之事,理当尽心尽力。
附:子宴虽常年服侍,论资排辈却是比你年长,尔万事需与之商议,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肆意妄为。(张忠字子晏)
年辰澈不动声色的把信件置于书桌上,老太太作为老辈一直都有独特的做法和远见,他自然不会反驳,但是要他去帮助慕家,他可做不到。
七大家如今都是各自为王,不在暗中使绊子已是仁义之至了,却还要他用自己的关系去帮衬,那是万不可能的。
即便年家不是他做家主,可稳赔不赚的生意他可不做。
年辰澈把书信折好,慢慢朝着二楼走去。
他打开书房的门,把书信放在一个沉木盒子里,站在桌前思虑片刻过后,唤来了张忠。
“穆姑娘要来了,你按着她的喜好,安排好宅子,让英姐好好布置一下。闺房待惯的姑娘,心思总是格外敏感的。”
“就安排东边的那栋房子吧,那儿的园景是中式园林,地段也是闹中取静,小桥流水,穆姑娘是偏爱清净的。布置就按照她从前的样子来,住的也习惯些。”
“这些我是不在行的,你安排就好。”年辰澈在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随手翻阅两眼又放下。“穆家和七大家关系错综复杂。从小在老宅里长大,受的教育又迂腐。这事还劳烦您得办仔细了。”
“我明白的。”
年辰澈略有深意看着张忠,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贵妃椅上斜斜躺着,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本梵文佛经,“行程安排紧凑些,别耽误太多时间。”
“原本也是要安排紧凑的。”他笑着看着年辰澈,细声说道,“下个月就是三老爷的60大寿。”
“这么快。”
“是,我跟瑞士银行约了下周四,这礼物还是您自己去挑?”
“不用了,年子邑前年输了一副王羲之的字,三叔最爱收藏这些东西,就送这个吧。”年辰澈对这些古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也知道王羲之的字在拍卖行一向是热门的藏品。
张忠顺眉站在门口,轻笑回道,“好的。”
没有任何疑虑和困惑,哪怕心底有自己的猜测,但是在执行命令这件事上,张忠比任何人都要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