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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千里寻茵

苏州医院

“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陆月不满的在病房前抱怨着,黄溪蹲在她旁边,唉声叹气的说道

“该死,我还是找不到她。。。”

“找她干嘛?让那个野丫头自生自灭吧!”

医生带着口罩从病房走出,定神看了看二人,严肃的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迎上来的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病人服食了一种不知名的慢性药物,那种药物会刺激神经,而且病人有心血管疾病史,因此加剧了病情的变化。。。”

“医生,您就说,沐珺的病能不能治好?”

“唉。”医生长长的叹息,摘下口罩“很难,刚才她不停的作呕,我们只能为她洗胃,你们好好照顾她吧”

“真没有什么办法吗?”陆月急的快要哭出来

“她发病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受到外界的刺激或者自身的压力,只有不停的给她吃安神药和救心丸,但是会有很强的副作用,老了以后一旦病变必死无疑。。”

医生轻声的丢下一句“我们尽力了。”便绕道而行,

病房里,二人看到躺在床上的沐珺,一只心电机器在一旁,上面显现出抛物线状的山峰,坡度平缓得犹如平地,滴滴的机器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很大声,沐珺带着吸氧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姐。。。”黄溪迎上身子,轻轻的喊道,却不想沐珺竟然缓缓的睁开眼睛

“你一定没想到。。李茵她竟然。。。想杀你?”

沐珺的双眼连睁闭都显得很困难,但是她依旧吃力的点点头

“你知道?!”陆月绕到她另一边,惊讶的问“你知道她给你下毒?”

同样是那样点头,陆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她看到她直视着她,她的手指夹着连接心电器的夹子,小指有节奏的敲动着

“摩斯密码?”黄溪指了指沐珺的手指,陆月也领会用意,将她的手搭了过去

“我知道那个包子里有毒。。”

“那你。。。”

“她一定有难言之隐,答应我,不要告诉上峰,一定要将李茵找回来,她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你真是。。。”陆月怜惜的看着她,她的呼吸在面罩上形成薄薄的雾气,

“姐”黄溪轻声唤道“我们。。没找到她。。。连秋园都去了。。”

“她一定还在城里,你带着我的信物去秋府,找他们的大小姐。”

“好!”黄溪拿起床上的外套披在肩上,见黄溪走后,沐珺再一次沉沉睡去,陆月趴在她的床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秋府

秋鑫在书房签秋淼送来的文件,看着潦草的英文,秋鑫漫不经心的说道

“英国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国内的生意倒是惨淡一片。”

“大少爷,有位先生拿着这个东西来找大小姐!”管家举起一只胶卷,秋鑫和秋淼对视一番,点点头道

“去,请那位先生进来。”

“好的。”管家退下后,黄溪礼貌的出现在书房门口,礼貌的点点头

“秋总事。”

“先生,您是?”

“我是木雅阁照相馆的下手——黄溪”

“黄先生,是沐珺让你来的吗?”

“没错,掌柜的吩咐我来请您帮助她寻一个人。”

“她人呢?”秋淼知道事情不对,有些担心,黄溪顿了顿,抬起头回答

“掌柜的身体不适,不方便亲自来。”

“说吧,怎么帮?”黄溪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端放在他的桌上,画像是黄溪自己画的,他学了几个月的素描,画出的人物栩栩如生,如真人一般,秋鑫暗自佩服

“这是掌柜的朋友,昨天失踪了,掌柜的心急如焚,急火攻心现在在医院里休息,请您一定要帮忙。”秋淼接过画像,喃喃的说道

“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找起来一定快,何况黄先生的画工如此精湛,想必不难。大哥,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那交给你了。”秋鑫满意的点点头,对黄溪面露微笑

“黄先生,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方便亲自接待,请您在大厅里休息,具体怎么帮你可以和三水细说,我一定会全力而为。”

“谢谢您。”黄溪鞠了一躬,秋淼拿着画像请黄溪去大厅入座。

“黄溪,沐珺她怎么样?”

“她没事,医生说调养两天就好了,秋小姐,掌柜的说,求您和舍弟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孩。”

秋淼沉思了片刻,立即明白了沐珺的用意

“我刚刚还奇怪,为什么沐珺不登寻人启事而来找我们,原来如此。”她小声的嘀咕着,于是放下画像,对黄溪道

“你放心,我会找到她的。”

“我告辞了。”黄溪礼貌的一笑,清澈的眼眸闪烁动人。

“慢走。”秋淼回以微笑,白紫色的旗袍凸显其高贵的气质,她将画像折叠,扶阶梯走上二楼。

“三火!”她轻笑的敲着红色的木门“有工作了!”

苏州城

李茵在苏州城失魂落魄的飘荡了一天,她死也想不到,几日前的今天,沐珺和她一样像只孤魂野鬼,那日表舅走后,她只记得她的仇,却不知道报了仇该去哪去找表舅,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地

“明明我又有了安身之所,为什么。。。。却是仇人?”

“为什么,,,我去无处可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的无声小巷,身后跟着一群开衫大汉,她的路被一家赌坊的小二拦住

“小姑娘,要不要试试手气?”

“不要。。。没心情。。”小二狡猾一笑,拉着她手腕,竟谈起了天

“姑娘,何必因为感情事伤心呢?你啊,到里面试试手气说不定好运气都回来了!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啊,但是发了财的人啊,都是大爷,什么李少爷,王总头,都是在我们这儿发的财!!”

“这。。。”

“姑娘,别那么丧气啊,这样,我给你两个大洋,帮你赢两把,接着就看你的了!”

“这。。。好吧。”她天真的点点头,跟着小二进了赌坊,而她身后的那群大汉也跟了进去。

清门的消息发布的很快,几个时辰大大小小的门主都收到了找人的消息,而秋家大小姐和两个少爷则是叫上黄溪在苏州城里开车寻人,

“为什么不能把画像贴出去?”秋焱盯着画像细细的琢磨着“那样不是更好找吗?再贴上酬金。。。”

“你不懂吗?”秋淼抢过画像,递给前座的秋森“这个孩子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可告人?”秋森瞥了瞥眉,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画像,说道“这个孩子一看就是普通人啊”

“大小姐说的对。”一路无言的黄溪终于开了口“她是通缉犯。。。”

“啊?”秋焱一惊,转眼又扬起嘴角,笑叹道“这个沐馆主还真是胆大啊。”

“黄先生,沐珺她的病情如何?”

“不蛮大小姐。珺姐。。。不,掌柜的中了她的毒。。还在医院昏迷。”

“这个丫头竟然是个杀手!”前座的秋森抬头看着黄溪紧闭的双唇,表情沉重,座后的秋淼微微摇头

“或许是被人所迫。。”

赌坊

果然小二说话算数,帮李茵连开五把都是胜,两块大洋瞬间成了十块,小二和庄家对对眼,转身对李茵道

“小妹妹,我啊。还有事情,你呢,自己玩!”

“你。。。额。。谢谢你。。。”

“不客气,记住刚才的方法,开心的玩!”

“我,我现在很开心,等会我会把本金还你!”

“行嘞!”小二爽快的走开,而李茵却不知已经中了圈套,那几个也虎视眈眈的在旁桌,假装打牌的样子,一个蓝衫汉子对一旁的小瘦子道“去汇报老大,小丫头出现了!”瘦子点点头,从旁边绕过去离开,熟不知一辆黑色的轿车里载着救她人正从赌坊门口驶过。

苏州医院

从医院打饭回来的陆月轻轻关上房门,又俯身看了一眼沐珺的针管有没有移动,那水滴一点点的从管子里留了下来,心电图显示沐珺的身体已经平和下来,

“等你醒了我再给你喂饭。”她微笑的看着床上的她,刚端一只椅子准备坐下,黄溪带着三个人敲门进来

“嘘!”陆月看着身后三个陌生人,毫不犹豫的竖起食指,推几人出去

“李茵找到没有?”

“唉。”黄溪眉头紧锁摇摇头,身后的秋淼上前问道

“沐珺她怎么样了?”

“还在睡。病情稳住了,还需要调养。”陆月看了看长相相似的三人,疑惑的问道

“三位是?”

“珺姐的朋友,秋家大小姐,二少爷,四少爷。”

“不必客气,直呼名字就行。”秋焱上前一步,礼貌的点点头

“那个失踪的姑娘有什么爱好吗?或者有什么认识的朋友?”

“说句实话,我也不知,她和沐珺最为熟悉,但是她现在情况不稳定。。”

“不过她爹倒是死于一场官司,因为是冤死的,所以她一直耿耿于怀。”

“哦?”秋淼沉思片刻,问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根据她的说法,她爹和一个泼皮汉子打架,导致人家死亡但日本人却给了他一个地下党的罪名被枪击。”黄溪说道“那泼皮汉子其实是死于房事。”

“啧。”秋焱忍不住,愤怒的说道“这该死的东西!”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小姑娘会想要报仇,三火,三木你们去查查那泼皮的背景,然后去他的住处探查一番。”

“好。”

赌坊

陷入圈套的李茵一输再输,赌到后来连本钱赔进去不说,还倒欠人家五块大洋,

“你个小丫头。不把钱还了就想走?”李茵知道事情不对,刚想溜走被几个伙计拦住

“我。。。我回去拿钱、、、”

“回去?你还回得去吗?”伙计一左一右的抓着她的肩,要押她去管事房里,她看到门口的那个小二,大声呼救

“小哥哥!求你救救我!我,我被困住了!”那个小二只是笑了笑,接着转过身子去忽悠另一个人,她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左右挣扎想要逃跑,几个男人上前一扑,她猛地撞倒在地上,一个大汉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死丫头,还想跑!”

她的嘴角渗出血,疼的眼泪直流“求求你放过我!我,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

“报答我?好啊!”男人勾勾嘴角,捏着她的下巴,狞笑着

“把你卖掉,就算报答我了!”她惊恐的看着他,死命的说“不!”随后便把她推进后面的一间屋子中,屋子里还有其他的女人,年龄大小不一,都害怕的缩在墙角,而她是最年轻的一个,她看着那木门猛地关上,腿一软跪在地上哭泣。

“珺姐。。。溪哥。。。救我、。。”

苏州医院

夜幕降临,一轮玄月挂在空中,病房的窗帘被风吹的呼呼响

“陆月。。。”

微弱的声音从床上飘来,陆月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奔到她面前

“你醒了?”她露出一抹微笑,沐珺眨眨眼,轻微点头,她无力的摘下呼吸罩

“来,吃点东西。”她将她搀扶着坐起来,端出一碗稀饭,吹了吹热气,坐到她的面前,

“茵茵呢?”话音刚落,陆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满的责备道

“你还管她干嘛?”

“没找到?”

“鬼知道她去哪儿了!”沐珺沉默了半响,掀开床被,“既然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疯了你!”她将她推到床上,瓷碗被她猛的摔在桌子上,稀饭泼洒出了几滴

“她还没找到,秋淼他们在帮你,你安生的待在这儿吧。”

“珺姐!”

“沐珺!!”突然进来那么多人让沐珺有些不安,她看着秋家三人,浅浅一笑,轻声道

“你们来了?”

“你好些了吗?”秋淼上前捏了捏她的手,紧着眉头说道“脸色还是很苍白啊。”

“没事了。”她笑着回应,又突然收敛了笑容,紧张的问“你们。。找到她了吗?”

“没有。。。”黄溪丧气的垂下头“我和三火,三木去了那个地痞家,可是他家早就搬走了。”

沐珺也无奈的低下头,一眼不发,秋淼侧身坐到床沿,搭着她的肩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很多人找,只要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回应!你现在调养好身子!”

“嗯。。。”

“陆月,你来一下。”黄溪小心的拽了拽陆月的衣角,陆月会意的点点头,和他出了病房

“怎么了?”

“兰先生留了字条,上峰要见珺姐!”

“现在?该死。。。”陆月眉头紧锁,发愁的问道“怎么办??”

“不知道。。我现在怀疑是不是上峰抓走了李茵。”

“我觉得有可能。。”陆月沉思片刻,点点头说道“这样,你明天去找上峰,说沐珺病了,由你传话,就说染了风寒。”

“哦,好。”

“顺便探探风,也许能找到李茵。”

“嗯!”黄溪耿直的点了下头,戴起帽子小步跑了出去,病房里,秋淼在给沐珺喂饭,而秋焱和秋森正与她闲谈耍乐。

赌坊小屋

晚饭时间,木门发出“吱嘎”的沉重声响,几个男人面露凶色进屋扫视了一眼屋中的女人们

“哼,臭婆娘们,吃饭了!”其实端过来的只是一桶白水饭和每人一个小碗,水都比饭多,只能看见几粒米漂在表面

“快点吃!”伴随了屋子里的阴湿臭味,李茵早已饥饿难耐,狼吞虎咽的喝下去,却不及一半饱

“明天你,还有你,都出来洗澡换衣,你们被客人选上了!”为首的男人指了指她身边的两个女孩,两个女孩早已吓得泪水直流,李茵再一次缩在后面——她不想被选上

“吱嘎”又是那老旧的木门发出的恐怖声响,入夜时分,李茵听到两个女孩的哭声

“姐姐们。。。你们。。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在这里的女人都是要被买去青楼或者当小姨太的人。”一个女人小声的啜泣,一边说一边抹着泪

“可。。。”

“为了还债,还不知道会卖到哪里去。。。”李茵撇撇嘴,看着铁窗外的黑夜,在这里看不到一点光芒,连月亮也被挡住视线。

“妹妹,你是哪儿来的?”

“我。。。我是。。。”她犹豫的半天,想着或许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我是从木雅阁照相馆里来的。”

“木雅阁照相馆?好耳熟啊。”另一个惊醒的女人坐起身子,询问道“你们掌柜的是不是沐珺?”

“是。。。”她心想“估计是把我当打杂的了。”

“那个人啊,和日本人还有达官贵人都是混的有头有脸的,她爹又是商会的会员,唉!”

“她是汉奸吗?”

“嗯,如果按你的这种说法,还真有些像,什么高级大官她都熟识,尤其是以前的吉田,经常出入她那儿。现在的青木好像也认识她,甚至还有有钱人家去讨好她!”

她垂下头,小声的嘀咕“唉,果然是汉奸啊。。”

“不过她好像也做过不少好事吧。我记得她捐助过很多小孩子去读书,而且用的是她自己的积蓄。”

“哦?”整个房间里的女人陆陆续续的都坐起身来东讲西讲自己听来关于沐珺的事,逐渐天色明朗,从那些女人嘴里传出来的沐珺,竟然有着各种头衔

“心善,狡诈,虚荣,亲切,赏罚分明,冷酷,自傲”等等的话,可关于那些对沐珺的反话,李茵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沐珺有那种模样,她开始怀疑表舅的话,真心的后悔她所做的事情,她暗下决心“一定要逃出这里,要向珺姐道歉,再也不对她怀疑。”

“即便。。。她是害死爹的凶手。。。她一定是有苦衷。”

苏州医院

午夜十分,医院的走廊出现一只身影,医护人员探了探身子,只见那只影子消失在走廊尽头,走廊中空无一人,且没有半点脚步声,护士以为自己劳累晃了眼,却不知一只影子已经滑进了沐珺所在的病房,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沐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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