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香的腿一受伤,意味着专业课无法跟着练习了,只能坐在一旁见习了,这可急坏了白香香。
白香香心想自己本来就基础差,如果再加上不能跟着学习新动作,那么明年六月的艺体通级就会有问题,她心里万分着急。
于是受伤的晚上,她就讨好地微笑着跟金花说:“金花,到时候你能不能在课余教我一下动作?我担心明年六月通级会有问题。”
金花扯了扯嘴角,扬了扬下巴说:“到时候看吧,如果我有时间就教你。”
白香香连声感谢:“谢谢你,金花。”
金花看都不看白香香,专心照她的镜子,仔细地给自己化妆,今晚要外出表演,她是院队的一员,经常会在课余代表学校出去演出。
化好妆的金花显得精致而动人,原本黝黑有些粗糙的皮肤在粉底液的遮盖下显得粉雕玉琢,真正变成了一位大美人。白香香由衷地赞美:“金花,你好美呀!”
“是吗?谢谢!”金花这才斜睨了一眼白香香,露出得意地笑容,扭着腰肢出去了。
“香香,你理她做什么?你把她当朋友,她却对你一直很冷淡。她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只跟体院的老师打得火热,没见过她跟其他同学要好过。前面你还把茶叶蛋全送给她,自己一个都不留。你看她除了说声‘谢谢’之外,还有什么表示?你不会听音乐时,她会听,而且有小单放机,本可以帮你以表示对你的感谢,她帮你了吗?这种人,狼心狗肺,不值得信任。”何向月愤愤地说道。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上次我看她拿出小单放机听音乐来着,后来我也跟着听,她是正好要去外面吃饭了,所以收起来的。我想她肯定不是故意的。”白香香解释道。
“我看她一定是故意的。上次丁老师和王老师都表扬你跳得好,她就很不开心。我看她一脸的阴气,很不服气,又很轻视你的样子。一看她这种人就是被宠坏了的,眼睛里容不下他人的自私人。”何向月撇了撇嘴说道。
“算了,不说她了,被人听见了不好。”白香香觉得背后说人很不安,于是赶紧刹车。
何向月平时不太评价人,这次不知为何大发感慨。白香香心想她一定是同情自己脚受伤了。
白香香的脚还不时地隐隐作痛,晚上睡觉时她把枕头垫在受伤的脚下,平躺在床头。翻看着林晓的信,心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脚受伤的事。
次日一早,陈冬推着自行车等在寝室楼门口,何向月扶着白香香走出寝室。门口,陈冬见白香香单腿跳跃着,赶紧把自行车一停,拦腰抱起白香香放在自行车后座。没等白香香缓过神来,也没来得及骂他,陈冬已利落地推着自行车向前走了。
“喂,你像强盗一样。在寝室楼门口,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已被人笑话了,你还这样,是怕我被人家说的不够是吧?再来凑个热闹?!”白香香噘嘴,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光明正大,是帮助受伤的同学。怎么了?哪里见不得人了?爱说说去!有什么好怕的?”陈冬义正言辞地说道。
“咦,还有理了!”白香香见陈冬说得有道理,也就没了词。
“就是,白香香你就是多想,简单的事被你搞复杂。”何向月在一旁插嘴笑道。
“好吧,好吧,是我多想。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白香香有些无奈地说道。
“哦,白香香呀,今天你怎么了?又换了位痴情男生?前几天是白面书生大闹夜闯寝室,今天是威武将军护送上课呀?”说话的是竞技体操特招生于晓静。她和其他三位特招生一起,一边啃着包子快速向前走,一边用嘲笑的眼光看着白香香。
白香香羞红着脸低下头去,不知如何回答,此时的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告诉你们,做人不要过分,是人家追求她,又不是她的错。今天我送她是因为她脚训练扭伤了,你们都是职业运动员出身,难道不知道扭伤这事?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忙不是吗?有你们这样侮辱自己同学的吗?今天第一次算了,下次我再听见你们这样说,休怪我不客气。”陈冬停住脚步,转身清冽地看着于晓静她们四位说道。
于晓静见陈冬双目圆瞪,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怕,讪讪地说道:“我只是开句玩笑,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开开玩笑有必要这么较真吗?好了好了,以后不说了就是。真是的。”于晓静说完,就拉着其他三位一阵风似的溜了。
“陈冬你做什么呀!大家都是同学,你这样一说,我以后怎么和她们相处呀!”白香香不但没有感谢陈冬的帮忙,还觉得他给她添乱。
“怕什么?你又没做错!是她们的错。落井下石,没看到你脚受伤了吗?还在这里七嘴八舌,乱嚼舌根!”陈冬火气还没消,嗓门明显大了,引来好几位同学的目光。
“哎,好了好了,不说了,你看看,生这么大气做什么?说话这么大声,人家都在朝我这么看呢?”白香香见周围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赶紧压低声音制止陈冬。
专业课上,白香香只能坐在丁亚兰经常坐的长矮凳上观摩学习。绳操继续往后教授,丁亚兰不会因为白香香的脚扭伤了而放慢她的教学进度。
丁亚兰本也是从小体工队出身,文化层次不高,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她对白香香在这关键时刻脚扭伤很是不满,于是明显地对白香香冷淡起来。
“白香香,你本来基础就差,现在脚又扭伤了,最起码一个多月不能跟着练习,我看你怎么办?”丁亚兰瘦的几乎干瘪的身材没有任何的曲线可言,双手叉腰站在偌大的体操房前面斜眼看着白香香,让白香香觉得她像鲁迅笔下的圆规。
白香香本是因为自己的脚扭伤,急的火上房,被丁亚兰再这么一说,明摆着是火上加油,雪上加霜。她心里那根坚强的神经此时感觉要崩断了,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雾气。
“丁老师,白香香这小姑娘聪明着呢,你放心,我相信她一定会跟上的。”王老师的声音不温不火地响起,在体操房里发出回荡声,也给白香香干枯的心灵打了一针营养剂。
白香香泪眼汪汪,感激地看着王老师,并露出一个微笑。王老师坐在钢琴边,一如往常地温和微笑,白香香感觉她就像是自己的长辈:亲切,温暖。
丁亚兰见王老师替白香香说话,王老师毕竟是长者,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回过身来,斜眼瞟了一眼白香香,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然后继续她的授课。
白香香睁大双眼,几乎都不敢眨眼,她希望能凭着自己超强的记忆力记住丁亚兰的每一个的示范动作,好回去可以反复温习。
脚的胀痛感还没有完全消失,白香香只能把受伤的腿成一字放平在长矮凳上,手里却不停地比划着动作。
长达两年多的刻苦练习,白香香的柔韧性已基本达到一名专业艺体运动员的水准。
她每时每刻保持着一名专业艺体运动员的姿态:走路,站姿,即使在食堂排队,她也以最严格的基本站姿站立等候:立腰挺胸,夹臀,丁字步站立,脖子梗直,头放正,目不斜视。
如今脚扭伤,她也让受伤的腿以180度打开,保证着柔韧性。
白香香的刻苦王老师都看在眼里,王老师觉得白香香单纯善良,又刻苦淳朴,而且机灵聪明,是位难得的好孩子,所以常常暗自给予一些帮助。
由于脚扭伤,去澡堂不方便,白香香就让何向月打了两瓶热水在寝室里擦身。晚饭也是由何向月帮忙带。白香香刚吃一口,寝室门就被推开,是生活委员俞静怡。
“香香,你的信。”俞静怡笑盈盈地递过来两封信。
“谢谢你。”白香香温和地笑,接过信往桌上一放,并忍不住偷偷扫了一眼,见上面一封是林晓的,心中一喜。
“不谢,你脚怎么了?扭伤了?”俞静怡看了一眼白香香以‘一’字放在床边的腿,忍不住又说:“你们艺体的人韧带就是好!佩服!”
“呵呵,谢谢。我这是没有办法。”白香香的脸不由一红。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你慢吃呀,我先走了。”俞静怡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
俞静怡一走,白香香一边吃饭,一边拿起林晓的信,见另一封是程立军的,心一沉。
白香香拆开林晓的信看起来:林晓说他这个周六不回家,周日可以来看望她。
白香香喜出望外,心里甜滋滋的。她一直觉得她和林晓的恋情始终停留在书面上,除了写信交流,很少有面对面的交流。
白香香非常羡慕周围同学的恋爱方式,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打水,晚上还一起看电影,压马路。好浪漫的场景,跟电视和小说里的一样。而她和林晓的爱情更像柏拉图精神恋爱。
白香香本不想把脚扭伤的事告诉林晓,然而林晓说要过来看望她,那必然会知道此事,于是只能回信如实告知脚扭伤之事。
信第二天一早就寄出去了,白香香一如往常的由陈冬推着上下课。
周四的下午是文化课,大一的课程排得很满,下课已是五点半,陈冬推着白香香走向食堂。
“香香,今天你直接去食堂吃了饭再回寝室。等会儿我送你到寝室楼门口,然后帮你喊一声何向月,让她过来扶你进寝室好了。”
“好的。快点好呀,我的脚快点好呀!我感觉失去人身自由了!好无聊呀!”白香香坐在陈冬自行车的后座,翘起脚对着自己脚说道。
“耐心点,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才不到一个星期,你就想好了?这脚得好好保养,否则留下后遗症以后经常痛有你受的。”陈冬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
“哎,好了好了,你就像我妈一样,总爱教育人!唠叨!我只是跟我的脚说说话而已,你就来劲了。”白香香嘴上数落着陈冬,心里觉得暖暖的,在体院里,能有陈冬这样一位像大哥一样照顾自己的同学,白香香觉得还是挺幸运的。
“你再说我,我就把你放下来了!”陈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白香香故意威胁道。
“好好好,我投降。你不像我妈,像我哥!好了吧!”白香香知道陈冬在吓唬她,她也就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求饶。
“这还差不多,快点叫哥。”陈冬转身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回过头准备继续向前推,只见前面站着一脸复杂的林晓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顿时蒙了。
坐在后座的白香香还没看见林晓,正沉浸在和陈冬的玩笑中,故意爹声爹气地叫:“哥,大哥,陈哥,行行好,求你不要把妹妹放下来。”
“林晓,你,你怎么来了?”陈冬停住脚步,有些尴尬地问道。
白香香这才发现林晓正站在陈冬前面,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和陈冬,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等待他们的解释。
而此时的白香香看着一脸严肃的林晓也傻了,忘了打招呼,她心里打着好几个问号:她不明白林晓为何突然来临,更不明白他为何一言不发,严肃地盯着陈冬和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