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的人品,木葛无条件信任,说她踩死了蚂蚁还有点可信度,可要说她杀人,怎么都像是混蛋在开不负责任的玩笑。
“木小姐跟白小白是好朋友?”陈志杰陈警官突然问道。
木葛点头道,“当然,我们虽然是大一才认识,可我了解她,她不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来,绝不会的!”
“你了解她多少?”男人话里有话地看着木葛问,“你说她家里一共几口人?她真实的家又在哪儿,她平时放学离开学校,之后又都去了哪里?”
“……”她怔住,对自己的反应愣了半拍,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木葛回过神发现他问的问题自己一个也不能准确地回答,小白家里几口人?她放学后真的是直接回家?
她有叔叔,她是独身女,除此之外,木葛对白小白一无所知。连她父母是否健在都不清楚。
她们似乎从来默契地不聊这方面话题,木葛不聊这块儿自然有自己的原因,从小便是孤儿,没什么可说,可是这么久了,白小白竟也没问她一句。
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无父无母,所以也没什么可说?
“白小白父母双全,她却在经开区跟叔叔住,木小姐可知道是为什么?”男人炯炯有神,五官深邃,浓眉大眼仿佛一把利剑,抓到了把柄,亮橙橙地射向木葛。
“……”木葛哪里知道,她从前以为白小白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而且一家人都住经开区,叔叔没跟他们分家,所以她跟叔叔比较亲,这才平时对她管得严一点。
“看来木小姐并不知道,事关隐私我不方便说,木小姐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你的好朋友,看她在这件事上是会选择撒谎,还是会诚实地说出来?”
“……”木葛看着陈志杰,尽管她很不想相信他说的话,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意识地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小白有问题。
“你只需要问她跟他叔叔是什么关系,她的回答若是不能让你惊讶……你再来问我。”
木葛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许久都未能反应,什么叫不能让她惊讶……
木葛见到白小白已经是第二天,因为前一天她请了假,并没有来学校。
这样一想,白小白确实经常请假,次数虽多,但因她成绩好,老师也从未说什么。
远远地看到白小白坐在走廊外的凳子上,阳光灿烂,垂霰在她如燕的身子上铺开,她微微阖着眼,做慵懒状。
“木葛,你说,我要是辍学,我的人生轨迹会变成什么样子?”感应到木葛的出现,白小白先出声问道。
木葛长长地吐下一口气,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此时阳光晴好,身边的人却看不出来有多快乐,“怎么突然想这个,好好的辍学干什么?”
女子苦涩地笑了笑,“你就没想过离家出走?”
“……”当然想过,木秋风带着陈一心上门的那天,她就有离家出走的想法,可惜未能如愿以偿。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多大胆,还是早就认清现实,木秋风的势力太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逃不过木秋风的手掌。
“我想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可以做洗碗工,清洁工,服务员,我可以自力更生养活自己的,对不对?”对此,白小白好像早有打算。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洋洋洒洒地撩衣窥袖,木葛看了眼她的脸,注意到她领子下的红印,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离开这里,你男朋友怎么办?”
白小白的脸倏地变得难看,带起一丝异样,她侧眼凝视木葛,好一会儿才说,“分了才好。”
“你不喜欢他?”
听出木葛今天的咄咄逼人,白小白没有沉默,反而是很诚实地有问必答,“不喜欢。”
不给她通气的时间,木葛只继续问道,“你要离开了,家人怎么办?你叔叔能让你走?”
那头果然是一愣,脸色惨白,声音清冷,“都说是离家出走,怎么还能让他们知道。你真是傻。”
“小白……”话已经说到这里,木葛已经没有选择,她问得再干脆不过,“你跟你叔叔是亲的吗?”
没有按照陈警官说的那样子发问,聪明如她,自然猜到什么,看着白小白放大的瞳孔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某种怀疑。
白小白一度深陷恐惧,毫无反应,她机械地点点头,做了个诚实的女孩,“是。”
“小白,你的男朋友是不是你——”
“木葛!”一道苍白的声音将木葛即将吐出的话生生击回去,白小白全身都在颤抖,身上的暖阳也仿佛已经没有了热度。
太过分了是不是,木葛也觉得自己过分,而对于白小白的反应,有些东西她已经明白。而事实上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她哪里有嘲笑她鄙夷她的资格,她能做的,可以做的,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两厢沉默,谁也没有出声,木葛觉得自己要是再多说她一句,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对此她再无其他声音,她只是替她、也替自己伤心,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跟自己的亲人扯不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白小白终是没忍住问。
木葛坦白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对陈警官的事却没说。
“你看不起我了?”白小白笑起来,似乎这一会儿缓过来,不管木葛是什么态度,都已不那么重要。
木葛倒未直接回答,只抓着她的手说了句,“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能成为朋友……对自己的叔叔都可以产生那种心思。”
“……”
“因为从青春期开始都是叔叔在照料我,所以我情不自禁地——”木葛要说的话突然被白小白一阵笑声打断。
“我们?谁说我也对自己叔叔有想法?木葛,你竟然对那个男人产生了感情?”
木葛平静地看着她。
“得,木秋风这下高兴了,你们反正没血缘关系,他就算要了你又如何,别人也说不了什么。顶多当是童养媳来看,大家都能勉强接受。”
“……”
“我要是跟你一样可就惨了,我可不能对他产生那种感情,那我不就同我叔叔一般龌龊、变态了?你知道他的丑陋吗?他霸占自己的亲侄女,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跟我结婚!呵,你知道我忍了他多久?你以为我没有试过逃跑吗?我跑了,可是压根逃不掉!”女子撕心裂肺地吐露,仿佛在释放积压已久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