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雯雪曾开玩笑说她是个凉薄的人，别看她好像老受到挤压，但实际上她不太会受到伤害，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受伤。
可是，唐辰铭不一样，他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把她的眼泪逼下来。
莫凝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找出纸和笔：“口说无凭，还是写下来吧。”
纸上写得很简单：本人甲方负责配合乙方把订婚进行到底，乙方依照甲方之意，放了奶奶，杀了妹妹。甲方，温绒，乙方，空白。
莫凝把纸推到唐辰铭面前，指着空白处说：“签了吧。”
唐辰铭没看纸，而是看着她，桃花眼中的琉璃色一块块凝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莫凝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没什么，别让客人等了，给。”
她把笔递到他面前。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拉，然而她反手一转，大力挣脱，手腕立马红出一片。
莫凝皱起眉，连退三步，跟他保持安全距离：“你签不签，不签我马上走。”
敲门声响起，唐隐在门外说：“客人问什么时候开始？”
唐辰铭的视线没有从莫凝身上离开过，他抓过笔，草草地在纸上签下大名。
“一会你要给我解释清楚。”
莫凝把协议收进手袋，没理他，打开门，对唐隐说：“可以了。”
按照流程，司仪会在前面说一大堆开场废话，但因为不是结婚仪式，所以不用什么婚礼进行曲，女方也不用挽着父亲的手走红毯，只要两个人挽手走上主台，互换订婚戒指就可以了。
主台在游轮上，莫凝调整了下情绪，在雯家的时候练习了很多遍，微笑，一定要微笑。
唐辰铭架起手臂：“走吧。”
莫凝吸了口气，把手轻轻搭上去。
场内立刻响起掌声。
那个终点似乎很遥远，她每走一步，脚下的沙就烫上一分，身旁的人的臂膀并不是安定的港湾，反成了她的暴雨中心带。
她没跟喜欢的人说过，我愿意嫁给你。
她什么都没试过，从年少起就痴痴的恋爱已经退出她的生命。海风把她的纱裙吹得飘逸，斜阳余留的光芒企图温暖她的身心。可是，她说那只是被咬了一口，那岂止是被咬了一口，那简直是在吞噬她的心脏。
真正走在这条路上，她才发觉，她比自己想得还要伤心。
莫凝登上游轮，望着眼前的人，他们好像都在笑，耳边是司仪的滔滔不绝，好像念外星文。
“莫小姐，莫小姐？”
莫凝回过神，才发现眼前摆着两枚戒指。
唐辰铭选的戒指逃不出华丽的调性，他已经执起一枚，向她伸出手。她低着头，脸颊被海风吹得发红，眼睛似乎也跟着有点泛红，女孩子的稚气和女人的沉冷同时融合在她身上。
“你知道吗，”她小小声说，“我做这个梦做了很久，可你不是梦里的人，你是打碎梦的人。”
她朝他笑了笑，嘲弄之意浮于眼底，然后，把手放于他手中。
唐辰铭定着微笑，眼底翻腾着各种情绪，但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能说，唯有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很瘦，十指修长，而且，娇弱。
这双手在那晚狠狠抓着他的肩膀，划出几道血痕。
莫凝不知唐辰铭在发什么愣，她的动作很快，抓过他的手，套上戒指，大功告成。
只是订婚罢了，走个形式而已。
司仪在那边要求唐辰铭说两句，唐辰铭一手接过话筒，一手牵着莫凝，莫凝无视掉这样的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