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太医瞥了一眼依兰,似乎对依兰的打断很不满,被他这样一瞥,别人没感觉,依兰却是怕怕的缩了缩脖子,可是两只大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于太医,于太医很是无奈。
“于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先让姑娘醒过来?她这样,要昏迷到什么时候?”玉兰却不怕于太医,她记得云卿说过,于太医虽然喜怒有无常,但是,医者父母心,人还是极好的,所以,心中有什么,便问了,在她看来,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让云卿醒来,因为她心中一直很惶恐,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将元帅府牵扯进来是不是正确的,若是因此而坏了什么事儿,她的罪过就大了!
“谁说她昏迷了?”
“啊?”
于太医轻飘飘的一句就让屋内各人神色各异起来,玉兰依兰长大了嘴,老元帅皱着眉头,怀疑地看了一眼于太医,大夫人也扯了扯嘴角,她很想说他们这些人都亲眼见识了云卿的昏迷程度。
依兰看了一眼躺着床上的云卿,小嘴嘟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完完全全知道自己家姑娘今日下午这“睡”的有多沉,从船上发现云卿闭了眼开始,她们这些人虽然也是千翻小心的,可是再小心,也是一下午的折腾了!依兰撇撇嘴,第一次觉得将姑娘的性命托付给这么年轻的一个太医是不是太草率了。
看到依兰的表情,于太医给气乐了,他也不是就留意了她的表情,不过,谁让依兰这么肆无忌惮的表现出对他的怀疑呢?于太医嘴角掀起一抹坏笑,打开药箱,拿出针袋,打开,翘着兰花指取出一根小号的针,借着烛光看了看,摇摇头,又换了根中号的针,看了一眼沉睡的云卿,叹了口气,当然,忽略他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你会觉得他这气叹的还算正常,可是配着那微笑,总让人心里惶惶的。
借着烛火给银针消了毒,于太医抬起云卿的胳膊,看了看她的小手,认准了一个地方,一阵扎了下去!
快,准,狠!
依兰捂上小嘴儿,将惊叫堵了回去,正要生气的怒喝他,就听到云卿一声轻呼,依兰强使自己忘记于太医下针前似乎朝自己笑了笑的错觉,连忙扑在了云卿的床前,她这一扑,将于太医也挤到了一边。
于太医也不在意,在一边给银针消了毒,放回针袋中,拍拍手,暂时站在了一边。
云卿只觉得手指一阵剧痛,将她从美梦中惊醒,对的,美梦,可是,梦到了什么,她却说不上来,只觉得身处一处美妙的地方,整个人都很舒服,迟迟的,她不愿意醒过来,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可是,该死的,是谁吵醒了她?
好看的眉头轻皱,卷翘的长睫毛颤了颤,就这一颤,就颤到了依兰和玉兰的心里,两人刚刚忍住的泪又流了出来,紧张的盯着云卿的面容,生怕自己是看错了。
终于,云卿睁开了眼,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床顶青色的帐子,陌生的帐子,和身下陌生的感觉,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略一回头,就看到了舒展着面容微笑的外公。
“姑娘,呜呜,你可算醒了,你吓死依兰了!”
云卿还不及开口,就被依兰抱住了身子,这小孩子般的姿态,让她心中一阵柔软,抬手轻轻抚摸依兰的头,手上的痛感又传来,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的手怎么会这么疼?”云卿软软的声音响起,屋内几个人的情绪都是一顿,视线偶尔偷偷的瞥一眼若无其事,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于太医,云卿自然看到了,她却故作不知,脸上反而挂上了笑容。
玉兰擦擦眼睛,她从刚刚起就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抹眼泪,到底是需要于太医要救治姑娘,她想还是不要当面说的好,便开口解释道:“姑娘,您从下午游湖时就昏了过去,是于太医唤醒了您。”
“外公?”云卿点点头,她多少猜出来一些,现在刚刚醒来,似乎发生了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我是在帅府么?”
罗远山点点头,刚硬的声音温柔下来,总听着有几分别扭:“其他的事儿,回头说,先让于太医说说你的病。”
话说道正题,于太医也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依兰和玉兰服侍云卿靠着枕头坐起身,除了依兰恶狠狠的拿眼瞪着于太医,其他人都敛了心思,用心听于太医说话。
“甘兰是一种草本植物,烘干后可以磨成粉末,被磨成的粉末无色无味,呈白色,若是掺入面粉中,粗看之下,是无法发现的!”说起这医药,于太医两眼就亮晶晶的:“本来,我也以为是灵龙壁虎和香云蚁两种致使的,可是回去反复实验,发现他们除了提神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作用,也严重不到使人疯魔的地步,此时,我似乎撞到了死胡同,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新发现,说来也巧,就在昨天,我收拾物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当时我在你那小厨房角落发现的散落在地的几个发霉的豆鼓,这个时节的豆鼓一般是不会发霉的,我就取了包裹的面粉类东西,细细研究了,发现,里面除了用来做豆鼓的面粉,竟然还掺了甘兰,甘兰虽然不稀有,但也不是满大街都有的!”
“我记得,庄嬷嬷的豆鼓里,并不掺和甘兰。”云卿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指尖,细细摩擦着手指的痛处,轻声说到。
“对对对!”依兰小手点着嘴唇,眼睛一亮,想到春天她和庄嬷嬷坐在院子里晒豆鼓,听庄嬷嬷说起炒豆鼓时的东西里,似乎真的没有甘兰,如果有,这不同于平常厨房常备物的调料,她肯定是记得的!
这样想着,偷偷看了一眼云卿,心想,姑娘到底是姑娘,一边读书还能一边将自己和庄嬷嬷的闲聊记在心里。
“当然不会有甘兰!因为甘兰粉,看起来是干的,可是掺了甘兰的东西,是最易受潮的!甘兰起了很强的催化作用,它无限放大了三姑娘的症状,使她一直都能处于亢奋状态!久而久之,精神崩溃,身体透支到了极致,不是死亡,就是疯魔喽!”
原来如此!一切都串起来了,莫名其妙发霉的豆鼓,异于往年的花香......好深的算计啊!云卿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她还能让谁这么恨呢?她又小瞧了谁?
“可是姑娘今日为什么会昏迷?”玉兰轻声问道。
“都说了不是昏迷,她只是睡得比较沉而已!没有继续接触药物,自然会有副作用喽,而这个副作用,”于太医似乎说多了话,语气也不像刚刚那么平缓,他幽幽的说着,声音似乎带了几分邪魅,让人不寒而栗:“就是沉睡,越来越多的睡眠,直到,一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