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闲逛了良久,唱婉低头整了整衣裙拍掉裙角沾染的花瓣,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了,太阳热得有些打头。
向着秀婉宫的方向刚走几步,便看见前方似乎有人背对着阳光晃得唱婉看不清模样。
唱婉抬手遮住眼前的光线走进几步才看清那人,却不想只这一眼便惊艳了她这尽半生的岁月时光……
穆贤从承乾宫离开,走到落英阁看着纷飞的红英,心里越发空洞。最近万贵妃一直为选秀一事烦心,便找他找得便越来越勤。
他有时总觉得她到底是拿他当什么?朋友?亲信?亦或是……工具。他也许自己心里是有答案的,只是他并不想承认罢了。
穆贤正沉浸在思绪里,突然听到似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穆贤神色微动,寻着声音看过去,来人是个少女,一袭粉色的凤尾裙,外面罩着一件鹅黄色对襟罗衫,待对方走近他才看清脸,唱婉公主。
穆贤对她简直在熟悉不过了,这是个每月不去承乾宫找点事就不舒坦的主。不过他听说她上个月落水了,难怪最近青菡没提起过她。
唱婉看着面前的人一身月牙白的斗牛服,头上一顶绣着金丝的乌纱,面若白璧,眸子像带着种隔世的慈悲,紧抿着薄唇,风一吹几叶浅粉色的花瓣落在他肩上,七分妖媚,三分仙骨,竟有些雌雄莫辩。
来人看见她后垂首恭谨道:“唱婉公主万福。”
唱婉傻傻盯着对方,听见声音这才回了魂儿,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么对着一个陌生人犯起了花痴,一时间便觉得脸上发烫。敛了敛神色轻咳一声说:“免礼。”
对方垂着眼站在路边让开路来,神色恭谨,却并不让人觉得他卑微。
唱婉记得自己好像是见过他似的……哦,她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御马监的一位公公,记得她有次在慈宁宫,正撞上皇帝来给太后请安,那时候他就跟在皇帝身边。
许是满眼的桃花太娇艳,衬得他出尘绝世让她一时很难把这么个玉似的人儿和太监连想到一块去。
唱婉看他立在路边给她让路也不好在呆在原地磨蹭,赶紧抬步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他也转身离开没有继续赏花,背影挺拔,真的不像太监啊……唱婉看了良久,直到对方消失在漫天的桃花中,摇了摇头心中再次暗叹声可惜。
一个习惯了现代网络、看惯了灯红酒绿的现代人到了古代的生活岂是无聊一词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太无聊了!宫里这里是规律那里是规律的,每天的日子过的更添烦闷。
虽说心里苦闷,但日子还是要过的。唱婉有次想着看看古代的小说,结果发现自己这一穿越居然变成了“半文盲”!
后来想着反正闲着也无事,干脆找了些中学背过的唐诗宋词之类的慢慢重新识字。
这天唱婉正窝在房间和毛笔较真儿,初冬走到书房门口敲敲房门道:“公主,该用午膳了。”
唱婉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回答道:“知道了。”放下毛笔收拾一下桌子上的纸,这“鬼画符”似的字迹可不能让人看见,不然该露馅了。
初冬见唱婉带着一脸的狼狈出来,尽力憋着笑道:“公主,您这练字都脸上去了。”
“嗯?”唱婉一愣,初冬取出帕子替唱婉擦拭掉脸上的污渍。
唱婉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把墨蹭到脸上了,带着些尴尬,笑笑道:“本宫刚刚不小心打翻了墨,可能是溅到了……掉了吗?”
初冬收好帕子,点头道:“好了。”
唱婉边走边想起一事,“初冬,本宫见这几日看各宫宫人们都往宫里拎着好多东西,皇嫂也忙得很。宫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初冬说:“回公主,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各宫的主子们都忙着选贺礼,想新鲜法子贺寿。公主莫不是忘了?奴婢还以为公主这几日关在书房里是想这副字作贺礼呢。”
唱婉赶紧附和道:“哦,对对对!本宫这几日是在练字作贺礼,呵呵……”
初冬并未发现唱婉的异常,接着说:“太后寿辰是大事,公主要上前拜寿,礼仪方面还需要注意。去年和安晨公主打架的事情惹得太后极其不满,今年可不能再出岔子。”
唱婉闻言颔首,想了想道:“呃……那个初冬,本宫近日是写了好几副字,但本宫觉得都不太满意。要不这样,你和末夏帮本宫再置办一份寿礼以防本宫的字到时候拿不出手。”
初冬应道:“是。”
唱婉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多问一句不然到时候没有贺礼岂不出丑?
唱婉在赶紧趁着太后寿宴前的几日将宫里的礼仪一练再练唯恐自己到时候出岔子。
承乾宫、夜——
淡淡熏香让人的头昏昏的,平添一股暧昧感……榻上正有一美人懒懒地靠在一身着白色飞鱼服的穆贤怀中,双眼微闭,红唇欲滴,似眠似醒——此女子正是如今极尽圣宠的贵妃万氏。
而此时穆贤漂亮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正在美人肩上轻捏细揉,动作暧昧却又不觉唐突。男子眉目精致在烛光的渲染下显得如画,白璧无瑕的脸上有着极漂亮的五官,嘴角的弧度似有些薄凉。
万贵妃缓缓睁开眼,纤长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凤眼微挑,黑眸每一转每一动自是风情万种,撩人心弦。万贵妃抬起素手轻抚着穆贤胸前衣服上绣着的飞鱼,柔声道:“本宫觉得这个图案好看……”
穆贤停住手上动作,唇角轻勾道:“托娘娘的福皇上才会提拔奴婢。”
万贵妃妩媚一笑,面上梨涡浅浅,转而像是想到了愁事,眼里浮上愁绪久久不散……终了,美人长叹一声,起身缓缓开口:“你今日可瞧见宫中的新人了吗?”
“瞧见了。”穆贤随着起身后,将万贵妃扶起身,熟稔地架着万贵妃的小臂,带到梳妆镜前,将万贵妃头上华贵的饰物一件件取下。
“是吗……姿色如何?”万贵妃顺从的坐下任其摆弄,窥镜自视,端详一会儿又问。
“能进得了宫的,姿色自然是有的……”穆贤卸下饰物后,拿起象牙梳篦,一下一下从头到尾的篦着头发,动作温柔。
穆贤这边话音刚落,万贵妃眼神动了动,似有不悦……
“但与娘娘那都是比不得的……”这倒是实话,万氏样貌,若说第二,只怕西施都不敢自称第一。
万贵妃神色幽怨,眉头轻触道:“可是皇上已有好些日子没来承乾宫了。”
“娘娘不是还有奴婢吗?”穆贤低下头嘴唇几近碰到万贵妃的左耳,将触未触又转眼,盯着镜子里美人的眸子,如兰的气息喷在万贵妃的脖颈上缓缓开口道:“奴婢说过这后宫中,能怀上龙种的只有娘娘一人,嗯……娘娘忘了么?”说着冲万贵妃的耳朵吹了口气,使得万贵妃浑身一震。
万贵妃唇角微翘,眼带笑意转瞬却又蒙上薄雾,“那李氏……”
穆贤打断万贵妃,言:“娘娘与其将心思花在那些将死之人身上,倒不如想想怎么为圣上诞下龙子。到时候母凭子贵,皇后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万贵妃抬手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描绘着穆贤精致的轮廓,手指越来越下、越来越下,挑开飞鱼服严密的领口……想到皇后,万贵妃眼中妩媚尽失,蓦地闪过一丝狠厉,“后位?呵、那个女人内有太后扶持,外有张格这个靠山,哪有那么容易倒台?”
飞鱼服领口明明严密合缝,偏生那透出的点点洁白亵衣,格外勾人、暧昧。穆贤嘴角微勾,握住柔荑,蓦地使力,将美人从凳子上拉进怀里,薄唇贴近玉颈,若有却无的触碰,低沉声音一字一字传入万贵妃的耳朵:“只要娘娘想,总有法子的……”
万贵妃转头看着穆贤的眼睛,忽而唇瓣微抿,微绽梨窝踮脚,温声呢喃道:“穆贤……”
万贵妃声音酥骨,眼神柔媚,红唇轻启仿佛邀人品尝,却不想在就要贴近穆贤的唇畔时,被穆贤不动声色的闪过。穆贤推开怀中佳人,退开几步道:“天色晚了,奴婢该回了。”说着向万贵妃行一礼转身便要离开,就像刚刚和万贵妃调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万贵妃跑过去从背后将穆贤拦腰抱住,柔声道:“穆贤,你今晚留下好吗?”
穆贤微怔,转身看着面前熟悉的脸,有些动容,到看到对方眼里闪动着他更加熟悉的算计,顿时心中嘲笑自己。怎么还会以为她还是原来的青菡呢。掰开圈在自己腰间的手,道:“娘娘不必如此,奴婢答应娘娘的事一定会做到。”
万贵妃神情微闪,不禁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眼圈微微一红,低头楚楚道:“穆贤……本宫、我没有那个意思,其实我也不想你去涉险,但是……”万贵妃抬头看着穆贤的眼睛道:“若是别的女人先生下皇子,那时不止青菡会失宠,就连你也会受到连累的,所以……”
穆贤打断她道:“所以奴婢一定尽力会护着娘娘,奴婢保证娘娘永远不会喝到其他女人孩子的满月酒。”穆贤顿了顿不忍再看面前红着眼眶的人,退开几步道:“奴婢告退。”
万贵妃叹口气,良久才开口:“下去吧。”穆贤转身离开,万贵妃眯着眼看着穆贤的背影,希望他真的没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