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半年,莫伶囹在依旧每天超过10个小时的联系中渐渐开始感到挫败。她依旧抓不到林佩然要求的那丝灵魂,看到老师失望地摇头的时候,莫伶囹总是委屈地想哭。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故事的高潮,总是会预备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发展。总之对于莫伶囹三年的学琴生涯来说,萨兰要来巡演的消息就像是导火索一样,开始把一切推向了难以控制的极端结局上去。
“老师,我可以去听萨兰的演奏会吗?”
“萨兰?啊!你说那个最近要来巡演的?行啊,正好我也有好多年没去听过了。叫上泫泫一起去吧?”林佩然并没有问理由,而是欣然答应了。
宫泫自然是没有去的。正好是高考前夕不说,他和莫伶囹的关系也到了一场僵硬的情况。出门前还嘱咐自己好好复习的母亲,却在去的路上遭遇车祸,再也没有醒来。
他还记得,自己在手术室前看到只收了轻伤,哭得嘶声力竭的莫伶囹,并没有去安慰她。而是觉得她身上的伤异样地刺眼。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母亲在里面抢救,你却毫发未伤的!?
少年的气一上来,冲上去就给了莫伶囹一巴掌。而原本就体力不支的莫伶囹,也顺利地直接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让宫泫应接不暇。母亲的去世让所有的后续事物都交给了他。一年也见不到几面的父亲几乎已经名存实亡,他根本没有去通知,一个人送走了母亲,一切料理好了之后,似乎才发觉自己的家安静得可怕。
没有了莫伶囹每天的琴声和母亲偶尔的教训。
安静得好像坟墓一样。
终于那个女孩被他想起。宫泫想象过上百种道歉的方法,却只知道了莫伶囹已经出院了这么个答案。
人海茫茫……他终于还是弄丢了她。
“可是,你还是找到了不是么。”莫伶囹面无表情地说:“毕竟,莫伶囹好歹也真的拿到了那个奖,完成了你母亲的期待。”
“是……我找到了。可是,作为的代价却是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陪在你的身边。”宫泫的眼神中是莫伶囹这一路来都没有见过的激动情绪。
懊悔,怀念,不甘……
“我知道你的工作或许会比较特别,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身份。”莫伶囹倒是有些释然地笑了笑,“不过可惜的是,虽然你的故事很生动也很感人,我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失忆的来源是什么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你那一巴掌,但是终究是我的要求害了你的母亲。所以,既然如此,我们便两不相欠吧。这一路来的照顾,也算是更合理的赎罪了。”
宫泫虽然早就认清了眼前这个女孩没有了那段记忆,而行事上的态度也好说话的语气也好其实还是多多少少有所改变。虽然看得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影子,毕竟还是长大了。可是,这样的回答,让他的心里却是大恸。
他在等她的责罚,等她的质问和判罪,却像是打在棉花上,瘫软无力。在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在她狼狈的时候伸出手帮忙的朋友吧。
苦笑着看着莫伶囹平静的面庞,宫泫最后还是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这里的公寓是我的房产,你可以一直住下去。有什么需要的就联系我。虽然不能常常见面了,可是我还是会找机会来见你的。如果要离开,也请告诉我一声好吗?”
“好的。谢谢你。”莫伶囹也不矫情,爽快地道了谢。
宫泫走的时候是半夜。他没有让她送自己,只是在莫伶囹熟睡之后站在她的床前很久。这样恬静的睡颜让他心里柔软一片。
既然莫伶囹决定不去计较过去,那么他就如她所愿,当一个合格的朋友吧。
这样守护她,到死亡夺取他的生命。
这就是他的一辈子了。
莫伶囹在新疆一住就是七年。时间好像很漫长,又好像转瞬即逝。她的生活变得平淡而简单。几乎一年中有十个月都是在到处旅游,一个人背着包徒步去了很多地方。新疆一个省的面积就是中国的四分之一,有太多让她惊喜的景致和人文风情。她就像一个突然发现宝藏的孩子,一点点地挖掘着。
自然不到两年就走遍了新疆大大小小的山水,莫伶囹又把主意打到了西藏的身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异域文化衍生出了浓厚的兴趣,但是这样的兴趣也让她的心思变得单纯,没有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她不知道承晞最后是不是和茗曳结了婚,是不是连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因为她没有心思去关注。
宫泫如同他所说,找到了机会就会来看她。不过到底工作繁忙,几乎也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来和她小住半个月。两个人住在一套公寓里,倒也相处融洽。关系一年年好了起来,亲近地如同普通兄妹一般。
这样顺其自然的发展下,莫伶囹想要去西藏的愿望自然很快就被宫泫给制止了。
第三年的春节,莫伶囹在宫泫的极力制止下,只得退一步选择去甘肃和宁夏旅游。看到他一副放心了的表情,莫伶囹虽然很遗憾却也只得作罢。毕竟自己的经济来源都是这个男人。
两个人没有提过钢琴,公寓里也没有钢琴。莫伶囹偶尔也会手痒想要弹弹琴,却每每在抬起手的时候又想起自己的手永远也恢复不了的事实,心里一阵反酸。宫泫看到这样的莫伶囹总是欲言又止。他说不出口是自己断了她的后路让她的手一辈子也恢复不了。哪怕原因只是因为他害怕手术失败,害怕带给莫伶囹更多的伤痛。
莫伶囹的惬意生活承晞自然是不知道。他的生活变得单一而枯燥,每天都是以工作为第一。连应酬都交给了君凡,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媒体口中的“科技怪人”。一天天壮大起来的FIND,走向国际市场,他一直心怀夙愿的导航系统也终于做成功了。和FIND这个名字相互呼应,成了公司的金字招牌。
可是,他还是找不到莫伶囹。
墨莲的势力下,莫伶囹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