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三十六峰,唯有最中心的九峰才是关键,有掌峰长老九位,辅助宗主,共同打理太白山的大小事务。
指玄峰,乃是太白剑宗九大长老峰之一,山灵水秀,清泉流水环绕,有仙鹤白猿腾舞,虎啸枫林阵阵,倒也算是九峰之中稍显灵气的一座,其掌峰长老便是李沐儒。
山顶已近云端,上面乃是掌峰长老的闭关之处,大殿以雷木建成,辅以大量灵木,顶天而建,乃整座山峰灵气汇聚之顶点,如同喷泉一般,通过长老殿的法阵,再将灵气散布,自上而下流动。
自长老殿往下,便是指玄峰弟子住处,殿宇成群,却不辉煌奢华,和满山的树木山林相融,极为悦目。
有一条青石山道,自山脚而上,一阶一阶,盘桓而上,沿途有溪流往下,偶尔还能见道有几尾鲤鱼逆流而上,想要登上山顶。
此时,山道上,寻玉一身青色道袍,背上背负着一柄三尺长剑,古朴而沉重,好似有千斤,压得寻玉不断喘息。
“呼哈,不行了,身体撑不住了!”
寻玉体内,真气一缕一缕的不断自丹田升起,送入背上的那柄长剑之内,这才能稍稍感觉轻快一些,便又连忙加快了步伐,继续往山顶攀登。
时间渐渐,又是小半个时辰。
寻玉的衣服已经有些湿透,脚步却依旧还在攀登,没有停下来。
“我授你《太白剑典》心法,法术和剑法却暂时不会教你,那赤未央虽与我不和,但是他有句话说的没错,你资质绝顶,是块璞玉,但是还需要打磨,只是自然不能让你再去挑水劈柴。”
接着,李沐儒便取了一柄剑,递给了寻玉,告诫道:“此剑名为烈武,乃我初入仙道,宗主所赐,今日我将借给你,自明日起,你何时能够背负它,自山脚一路登顶而真气不断不枯之时,我再授你剑法和法术!”
“明白吗?”
“弟子明白!”
山道看着不高,却延绵婉转,真正走起来,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寻玉咬牙坚持。
背上的烈武剑,时时都在压迫者寻玉,不止是肉身上的压迫,就连精神都感觉有些模糊了,唯有时时刻刻以真气注入维持,才会稍稍减轻一些。
“上了师尊的当了,这剑并非我想的那般简单!两个月来,我修为越高,身体越强,那剑的压迫也会越强,根本不曾轻上一分,可恶啊!”
又走了一段,体内真气耗尽,寻玉终于坐了下来,将烈武剑解下,顿时感觉身心顺畅了。
“本以为突破到了练气境五层能够多走上一会儿,却不想依旧还是在这里停了下来!”
寻玉身旁有一块石头,上面刻了满了划痕,记录着寻玉每次在这里停下的次数。
“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照这么下去,不会等我练气圆满之后,还会在这个地方吧?”
寻玉想着,觉得并非不可能。
“我何时才能御剑飞行啊!”
寻玉苦着脸,这时,有人自山道下方而来,步伐轻快,很快便到了寻玉这里。
“青松师兄!”
“寻玉,今日进展如何?”
青松,乃是指玄峰的大师兄,为人和善,寻玉入指玄峰两月以来,倒是和青松变得极为熟稔。
“还是一样。”寻玉有些沮丧道。
青松笑了笑,劝道:“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指玄峰多少弟子希望得师尊看重,却没有机会。师尊既然赐了你烈武剑,便是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你可莫要让师尊失望!”
寻玉点头,知道李沐儒是为自己好,只是李沐儒不传寻玉法术,寻玉总心中不甘。
“青松师兄,不若你教我两门法术吧?我保证不让师尊知道!”寻玉忽然道。
青松连忙拒绝,态度坚定。
“你可不要想了,我是不会教你的,不止是我,包括指玄峰所有师兄弟们在内,不会有人去违背师尊的命令,私自教你法术的,你啊,还是老老实实背剑登山吧!”
青松知道寻玉被李沐儒看重,丝毫不敢为寻玉徇私,若是被李沐儒知道了,只怕两个人都没好果子吃。
“好了,既然今日你的修行完了,我扶你回去吧。”
“多谢师兄,但我想自己走。”
烈武剑解下之后,寻玉恢复了些力气,真气却只能等上去之后,再打坐恢复了。
寻玉又休息了会儿,这才和等着自己的青松,两人一同登山而上,很快便回到了山上。
“好了,我知道你还有事,便先走了!”
“青松师兄走好!”
青松和寻玉分开,寻玉提着剑,走进了自己的院子,推门而入,房间还算宽敞,有一张八仙桌,两条椅子,一张床,墙上还挂着一张八卦双鱼图,一个打坐的团蒲,清静简洁。
而此时,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寻玉放下烈武,坐在床边,叹气道:“你个混蛋,都大半个月了,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床上躺着的,正是牧渔。
那日燃魂一战,伤了本源,被李太玄带回了太白山,却因李太玄重凝金丹,无法携带两人同行,便只能租了马车,日夜兼程,这才赶回。
回山之后,便得知了李沐儒和赤未央争斗之事,稍稍了解了一番之后,李太玄也未再去追究。
毕竟,太白剑宗虽是李太玄一手建立,但是九峰长老却并非都是李太玄的嫡系,比如青冥峰的掌峰长老,乌金光,本身就是西南境的散修,只是被李太玄邀请,入驻了青冥峰罢了。
一来,太白剑宗建宗时间不长,李太玄一人难以支撑大局,二来,太白山位于西南境内,也需要得到本地青蛊族的认可和支持。
而其他几峰的长老也大多都是如此而来,比如赤未央,乃是南唐一隐世世家的子弟,太白剑宗为巩固地位,拉拢势力,这才让赤未央执掌了一峰,明为赤未央执掌,实则只是一个象征而已,真正参与太白山权利的,还是赤未央背后的世家。
而李沐儒则是南唐皇室子弟,早年唐皇与李太白有些交情,这才让李沐儒拜入李太玄门下,算是李太玄的嫡系了,但是更多也是代表了南唐皇室,执掌指玄峰。
其他几峰的情况也多是如此,李太玄心中并不愿过多参合,所以才常年在外云游。
不过,在得知了寻玉的事之后,李太玄便将牧渔交给了李沐儒,让李沐儒代为医治,又将林九送去了青冥峰,这才宣布闭关,想要尽快将修为恢复过来。
由此,牧渔便也住在了指玄峰,只是时间已过去了大半个月,牧渔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让寻玉有些担心。
“师尊说他的伤已经治好了,为何还不能醒过来呢?”
李沐儒只说已经将牧渔的神魂创伤修补好了,至于何时醒来却没有明说。
“真是的,为何总喜欢把话说一半呢?”
寻玉埋怨了一下,便在一边的团蒲坐下,开始修炼。
寻玉躺在床上,身体无法动弹,脑海之中是另一番场景。
那日李太玄送与牧渔的剑意,乃是李太玄的多年修道而成的本源之种,它是一枚种子,本来,若是李太玄不碎丹重修的话,等那剑意化做青莲开花之后,李太玄便能金丹融魂,蜕丹成婴,跨入元婴境。可惜,却被李太玄送与了牧渔。
剑意提前开花,无法凝婴,而是又生出了一颗种子,种入了牧渔体内。
本来,按照李太玄的推算,种子种下之后,那青莲彻底生长开来,就代表着剑意被牧渔吸收,然后青莲再次开花,才能凝结出一颗真正属于牧渔自己的种子。
可惜,李太玄高估了自己当时的修为,结果导致牧渔无法拖延地网的脚步,被逼得连青莲都没能彻底长开,最后还被牧渔点燃,化作了战力,彻底消耗一空。
不过,青莲当时已经长开,虽被点燃,却没有彻底燃尽,还有一段根须保留了下来,那是最后的一点,没有了李太玄多年修持的剑意参杂,极为纯粹的一点本源被留了下来。
李沐儒为救牧渔,耗费了极大的代价,光是修补神魂的灵药就有好几炉子,若非仙药稀少,李沐儒只怕连仙药都要用上了。
因为牧渔的状况实在太严重了,若非牧渔不是修道者,没有神魂的概念,只怕当时会连最后一点灵魂都会被燃烧掉。
且一路被李太玄带回来,仅靠李太玄的法力维持着,其实已经恶化了不少。
虽最后脱离了危险,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李沐儒又给牧渔补了一大炉子灵药,充斥在牧渔体内,原本就被苏老以血气打通的周身,又经过李太玄的剑气洗体,那恐怖的药力,竟然丝毫不漏的被牧渔吸收了起来,让李沐儒叹为观止。
而此时,庞大的药力没有沉寂,反而不断的在游动着,顺着牧渔周身上下,送入脑海之中。
那仅剩的一点本源根须,纯粹剔透,此刻疯狂的吸收着牧渔脑中的一切能量,本该醒来的牧渔,精神刚一恢复一点,便会被那根须吸收干净,然后让牧渔自觉的吸收药力,继续回复,如此往复循环,好似无底洞一样,没完没了。
牧渔的意识依旧有些模糊,不能清醒,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根须渐渐饱满,不再吸收牧渔的精神,产生了变化,不再细小若丝,而是渐渐融合,化作一点,如同种子一样,落入了牧渔的灵台,种下。
体内那庞大的药力也渐渐潜伏了下来,虽被消耗了九成九,但是依旧有惊人。
这日,寻玉照常回到屋内,观望牧渔,本以为又和往常一样,却不想,牧渔忽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