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妈妈的功用了。”安金媛豪气万千的拍拍胸脯。“当你感到傍徨不安的时候,当你感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当你没有办法断绝这段令你相思却又伤怀的爱情时,请到妈妈的怀抱来,妈妈一定可以替你解决这一切。”
虽然听起来,既夸张,又好笑,但是星淑看着妈妈一脸正经的念着这些文诌诌的句子,心里感到一股温暖和力量,觉得再多的困难,她都有着一股强大的支持力量,她都不是孤单的,她水远都有一个可以靠岸休息的地方,就是妈妈的身边。
星淑深深一笑,抱住了妈妈,将头靠在她肩上,让她以温暖的手,抚触自己的柔细鬓边。
“真好,我有一个好温暖的妈妈。难怪善希老说羡慕我的家了。”
“喔!说到善希,她最近还好吗?已经开始再重新谈恋爱了吗?”从女儿的口里,安金媛知道善希是个生活在爱里的甜蜜女孩。她喜欢善希的天真,更心疼善希的遇人不淑。
“她请假了,跟父母去做离婚旅行。好像不怎么快乐。”
“唉!婚姻,在婚姻里受伤的孩子最无辜了。我今天在你这睡吧!”安金媛放下了酒杯,醉眼惺忪的有三分酒意,她躺下来与女儿分享一个枕头。
“我才没受到伤害呢!我是很喜欢跟妈妈住的。”星淑轻轻的推了推她,“妈妈觉得自己幸福吗?和爸爸分开了,却又跟我这个小女孩生活在一起,好像没有再次恋爱的时间,也没有自己的生活空间。”
“很幸福呀!”安金媛毫不考虑的说。
“为什么?”星淑不了解,幸福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善希常常说恋爱的她很幸福,是真的吗?星淑已经开始怀疑。
“因为我们家只要有我们两个人,就会有一股幸福的香味。”安金媛带着微笑,拥着女儿可爱的头颅。
“幸福的香味?”那是什么?
“嗯!像阿萨母一样的香味j每次一从外面回到家,闻到那股味道,我就会放松,而且安心,然后觉得自己很幸福。以前跟你爸爸在一起时,我从没有合过任何一种会让我放松而安心的味道,而现在就算再找另一个男人,我也没这力气去和他适应了。而且,所谓自己的生活空间,就算有两个人也是可以成立的,只要两个人能互相配合的话。我想,每个人都会找到一个令他感觉幸福的人或者地方,而且那些东西,一定都有独特的味道,会让他觉得舒服。”安金媛像坠入梦里一样的说着。
星淑咀嚼着这些字,就像咒语一般。想着这些话,她仿佛若有所悟,却又偏偏抓也抓不到什么具体的证据。
看着妈妈的醉眼,星淑知道妈妈已经快睡着了。她总是在喝完酒后呼呼大睡,让星淑觉得妈妈很可爱。星淑看得温柔一笑,虽然她还是抓不到幸福的意义,但是她觉得侍在妈妈身边真是很幸福的。她轻轻的在妈妈抱着她的温暖手臂上一吻,深深一笑。
“妈妈,晚安。”她闭上眼,反手拥着妈妈,一起进入梦境。
终于等到了放学,星淑不等行礼完,草草收拾了东西。随即奔向善希的教室,站在门口等她。
今天早晨,她一进教室,就听见有关善希的流言又开始传出新版本,大约是有关善希父母离婚的事。谣言的内容当然是很无趣,不过,也由此可知善希已经回来上课了,但她一整天都找不到机会去与善希谈话,只好等到放学后。
善希也是匆匆的走出来,脚步很快,像是有很紧急的事。根本无暇注意别人,更不会注意到星淑。
“善希。”星淑走到她面前将她拦了下来。善希一见是星淑,笑开了明艳的笑脸。
“睡美人,好久不见。”善希亲热的抱了抱她,精神不再那么低落,甚至可以说还带着新的光彩。
星淑可以感觉出善希很不一样,那双明艳流采的眼神,好像又陷入了热恋的眼神,辉耀,却伤感?
这是怎么回事?星淑很纳闷。
“现在有空吗?”星淑示意她边走边谈,善希愉快的点头,跟着星淑的脚步相当轻快。
她们直走到校外,一条满是干叶枫树的小路,人群较为散去,星淑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谨慎的问她。
“爸爸妈妈的事怎么样了?”
“我跟着妈妈。”善希仍笑着,好像那些曾在她心里的阴影都消失了一样。星淑觉得这种开朗很异样,太刻意了。
“你跟南熙,又在一起了?”这么快的恋火,烧得这么缠绵,星淑想不出除了曾经深恋的两人,还能有谁?
“啊!你知道啦!南希还叫我瞒你一阵子再告诉你。我说你一定会知道的,因为你是这么的聪明。”善希像是非常的快乐,好像根本忘了自己曾受过那么重的伤害。
说不吃惊是骗人的,但星淑看她这么的快乐,便不想提起往事扫她的兴。
“他对你好不好?”星淑浅笑着问,这是她最在意的。
“比以前好,小仲从前有一些时候还会对我爱理不理的,现在不曾有过了。我觉得现在他的心,整个都在我身上。好像回到了刚刚和他恋爱的时候,他很小心,很有心思的对待我们的爱情。”善希的脸上连一点阴霾都没有。星淑直觉得,善希比从前陷得更深了。
“你真得觉得幸福?”她再确认一次。
“只要爱着他,我就会觉得幸福。”善希脸上布满着天真的红晕。“在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以为他真的放弃我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想,就算他离开我,但只要我爱上像周大哥那么好的人,一样会很幸福的。可是当我们又在一起时,我发现那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很爱他,非常非常爱他,所以只要待在他身边,就算不说话,不吃东西:不做任何事,依然会感觉幸福。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你知道吗?我常常觉得这样就满足了。”
星淑听得无话可说,既是震惊又是感叹,她不知道善希已经爱得这么深,这么义无反顾。这时,她还能说什么呢?就算她隐隐感觉一丝的不祥,在天真快乐的善希面前,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我要赶着去约会,希望你跟周大哥的恋爱可以顺利。我想,你一定了解我的感觉的,那种幸福的感觉。”
轻轻的挥手,善希带着动人的笑脸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往道路的另一边走去。
星淑悄立树影下,远远看着善希漂亮纤细的背影,默默的祝福她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慨。
善希这么的好,为什么却碰上这么不专情的人呢?为什么善希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呢?天下间的恋爱都是这么曲折痛苦的吗?这是上帝给人最理想的恋爱模式吗?她悄悄的叹气,在日暮的习习秋风中,更觉寂寥。
忽然,在枫树叶的气息中,她闻到了另一种更强烈的深草原气息,像来自广漠的大草原,像春天阳光下的草原向她包围过来。这是……她觉得熟悉,像是日常呼吸里曾经习惯而喜爱的,她觉得这个味道给了她很多温暖。
她不敢回首,她知道这股气息何而来,她太熟悉了,因为她太思念了。但现在这股气息的主人竟已悄悄来到她身后,长长的手臂,静默的环绕着她的肩膀,像一种长久思念的姿势。
子皓也会想念她吗?星淑想得好辛酸。
因为不敢回头,所以她不敢确知,但是,她清冷的日艮眸开始氤氲热融融的水气,一颗一颗,透亮的珍珠静静凝结。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所以,当第一颗珍珠滚落时,她带着思念与哀伤,还有清亮的眼泪,猛地回身投入他怀里。只有这一刻也是好的,就算是离别前的耽溺,她也愿意。
她不曾抬眼,所以她没看到子皓释然放心的温柔。与紧紧把握的执着。
她伏在他胸前,贪婪的汲取他的味道,然后,她觉得幸福而满足。
原来,幸福的味道就是爱人待在身旁的味道。她终于了解了!
他们还是回到最习惯的地方,那个两人曾经分享一分温馨的公寓。仍是星淑泡茶,子皓斜倚着橱柜专致的看她泡茶,但是她比平常更沉默。
子皓惴惴不安的看着他心爱的小情人,寻找适当的时机,适当的话,他必须先解去她的心结。
他今天一回来就听见了留言机里的叹息声,先是为她打了电话来而高兴,但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悠悠长息,心头一直拧着,心疼。
“这几天好不好?”子皓接过她的茶盘,低头轻声问她。
“很好。”星淑淡淡的说,不怒不喜,听不出情绪。
越是平静,表示风暴越大,子皓直觉得眉头要打结了。看看那个女人给他惹了什么麻烦。
“很好是多好呢?”子皓还是带着微笑对她,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在他屋里转来转去。
“那,不好不坏好了。”星淑悠悠坐人单人沙发,与子皓的另一张沙发隔得远远的。她就是刻意要与他疏离,从而避免自己的无法自拔。
“星儿,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日子总是这么过,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子皓叹了口气,来到她面前,蹲下来与她眼对眼。“那么你想我吗?”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星淑反看他,清亮深幽的眼眸,隐然有一股生气。
“如果你能想我,我的解释才有用。如果你不想我,我说什么也是白费了。”子皓握住她一双纤手,压在心头。星淑退缩的抽了下手,没能抽走,反而被他握得更紧,紧得她的手都为这种热度而微微的发颤。
“我很想你,想得这里都隐隐做疼。你是很重要的,我绝不是故意的放下你三个礼拜,不闻不问。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必须亲自赶回去处理,相隔三个礼拜,我的折磨跟你一样深刻,天天都担心你,但又没得空打电话给你,着急得不得了。我听见了,那是你的声音吧!那么清柔的叹息声,听得人心疼。”
星淑悠悠看他一眼,情绪再无法按捺,用力的用掉双手,抓紧沙发两边,炯亮的眼神像迸出火花那么亮眼。
“我的折磨?不要说什么了解,说得那么好听。这几日以来,脑子里对你唯一剩下的可以倚赖的记忆,仅仅是最后一次相见时,你沉痛的说着如何的想爱我,却又不敢。我很想相信这是真的,但如果我相信那日所发生的每一个景象,是不是也要相信你三个礼拜以来像是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那一天是我慌张得有些任性,也许我对你的感情造成伤害。但如果你已经不想与我在一起,应该亲口告诉我,而不是突然就失去了踪影,放我一个人空荡荡的乱想。”
“我觉得你好像有一个我完全不能碰触的世界,如果你不希望我走进你的世界深处,你就不该再给我任何希望。我要的爱情很单纯,但可能对你很困难。我要纯粹,我要完整,我要完全的信任。你给得起吗?”
“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子皓捧住她如花绽开的双颊,“就算你要我的一切,要我生命换你,我也愿意。”
星淑忍住眼泪,“我不要听花言巧语,我只要你真真实实的站在我面前。我要的很简单,为什么总好像很困难呢?”
子皓走走注视她一会,举起袖子,细心的将她溢出眼眶的盈泪轻轻吸净。
非常小心翼翼的,像怕碰坏了一件珍品一般的谨慎神情。
“记得那个扫兴的访客吗?我之所以忙了这几个礼拜,完全是她搞出来的。”
“她是你的同事?”
“算吧!出版社的助理。不过是个大小姐,谁也搞不懂她到出版社来混吃等死有什么目的。胸无大志,成天闲嗑牙。仗着她老子有钱,跟着她老子到我家去胡闹,这种年代了还玩逼婚的把戏。幸好我的家人都不笨,不过,因为牵连到几家合作的生意,那个老头逼婚不成,想联合各家抵制我们。这个案子二弟筹划了很久,我当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眼看着计划就此被破坏,花了一段时间才摆平,所以拖到今天才回来。”子浩流露着浓浓的不满,语气相当的重。
“听来你很讨厌她,我没听你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过话。”她觉得很新鲜。
“不是讨厌,是非常讨厌。我只喜欢你一个,旁人不识相的纠缠已经很令人厌倦了;更何她差点毁了你对我的信任,不是让人可恨吗?”子皓想来还是咬牙切齿的。
“我以为你都是很温和的。”好像多认识了他一点,星淑显得很欣悦。
“那只对我关心的人,尤其是你。”子皓爱怜的看她。
星淑一顿发泄后,情绪渐渐平抚。这时的她,才将子皓看个清楚,发现他果真仃些憔悴,下颔有点点胡屑,令他一向清朗的面容多了些野性。
真正的他,一定不如平常看到的这样温和有礼又无害吧!星淑漫想他另一副狂野的模样,但好像都不太真确,觉得很难想像。
“回家很累吗?你有点憔悴。”星淑轻声的问,有些羞赧。这么主动的关心他,她自己很难为情。
“想你的缘故。”子皓一笑,看见星淑情绪已经平缓,高兴得忘了情,轻轻在她嫩颊上烙下个高热量的吻,星淑粉胭的雪肤,更加嫣红,心里为他这句话,蹦蹦的跳。
“这几天让你难过了,很对不起。”子皓一伸手,将星淑拉下铺着地毯的地板,两人并肩坐着,子皓很轻的将手臂护在星淑背后,让她坐累时有个依靠。
“我不也让你很难过吗?在你离开那一天。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别扭了?”星淑平静的听着,侧眼看见他体贴回护的手臂,心里一阵温暖。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没有安全感。如果我的神经再细一点,就不会看不出你牵挂我,可以早一些向你坦白。”
“为什么喜欢我?”她问出长久以来的疑问。
子皓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很难说。”
“为什么?”
“那么你又为什么喜欢我呢?我大你足足七岁,不会有隔阂感吗?”子皓微笑反问她。
“一点也不。你让我觉得很安心,很温暖。好像只要待在你身边,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星淑说得脸红,“啊!太天真了吗?”
“不。我很感动。”子皓心动的轻轻拥住她,“原来你这么信任我,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你很重要,你很需要我。”
“这样你会有压力吗?”听说现代的年轻男人,视负责任为畏途。难道他不?
“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压力,但我喜欢因为情感的牵系而拥有的压力。这是很甜美的,很温暖的。就像家人之间的联系一样。第一次看见你,你那种飘荡又剔透的感觉让我很心动。我想,这个女孩子像玻璃精雕那么的玲珑,她的灵魂,一定是又纤柔而敏锐。然后我陪箸你一起去找善希,发现你的热情,让人感慨到心疼,又想怜惜。”轻抚她柔丽的长发,子皓为她浑身天真的芳香所吸引。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但幸福,而且幸运。
“我没有这么好。”星淑教他说得脸红低头。
“有。尤其当我们两个在一起时,仅仅只是静静的看着你做事,我都会觉得心里有一股安定和幸福。我想,也许天下间会有比你更出色的人,但你给我的温暖,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抬起她的头,他要她将他的心意听得分分明明、仔仔细细。
“希望我们可以这样一直到老死。”看了太多男女交恶分离,星淑觉得自己这一番愿望,简直是奢侈。
虽然,她觉得仅仅是单纯而平凡的愿望。可是,世界上最难的,通常就是最平凡的。
“如果努力去维持,我对自己有信心。除非,有一天,我们对彼此都感到疲倦了。”他是、永远不会的,而他希望星儿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唉!好像到了最后,还是看老天爷脸色嘛!”星淑蹙起眉头往天花板瞪了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