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做出这么让整个木家蒙羞的事情,爷爷不会接你的电话!”中年男人没有再继续展示自己的良好修养,几乎是咆哮着在电话那边吼道。
陈颖这一次听完了对方的话,然后淡淡地说道:“完了?”随后没给对方回答的机会,手指轻触,按下了挂机键。
这一次的沉默来得有些漫长,陈颖手里握着手机,抬起头长长吁出一口气,因为跟叶宁走得亲密,她与家里的关系急剧恶化,木家老爷子得知两个人的关系突破最后一层禁忌后,甚至气得摔了盘子,放言没有这个孙女。
一群愚昧无知地糙老爷们,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又怎么取得他的信任!
陈颖回头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叶宁,一切还没有结束!
正在这时,电话终于还是又一次响了起来,陈颖的耐心很好,足足想过了第三遍铃,才按下通话按钮。
中年男人又恢复了一开始时候的气定神闲,只是说出来的话终于不再是拒绝了,“可以,这件事我会跟爷爷说,但是他愿不愿意接你的电话,没有人可以保证。”
“这是在江滨新城基建工程现场发掘出来的古墓中找到的,刚刚才出土。”陈颖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对方目前最想要得到的答案。
“江滨?”中年男子的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样?很吃惊吧?我也是。”陈颖嘴角上扬,嘲弄地说道,随后不想再给对方发表感叹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被陈颖称之为二叔的中年男人手中握着电话,怔怔地坐在某家高级会所里,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也没有察觉。
会所里的红牌姑娘趴在他的身上,有些吃惊,不知道电话的那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敢三番两次挂断这个男人的电话。
身前的男人他并不清楚底细,然而能够由手眼通天的会所老板亲自引进来,又被恭恭敬敬地介绍了一番,临走之时还特意叮嘱过她,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哪怕再过分,都务必答应下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会所老板在她的眼中就已经够高高在上了,而这位被会所老板慎重又慎重对待的贵客到底是何方神圣?谁又敢对他这么不客气?
“木先生,木先生?”一直趴在他身上的会所红牌,见到身前的男人愣愣地站在那里,终于是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
“嗯。”男人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我去打个电话。”
花名为岚岚的红牌姑娘看着前一刻还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男人,如今却已经明显有些魂不守舍的味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真的很想知道,却只能拼命地压抑住这份好奇,在这种场所呆得久了也就知道,不该问的事情最好还是别问。
一道电波通过在无数个基站之间短程接力,最后通过某个加了密的频道切入到了京城的某座四合院里。
谁也不知道电波里究竟说了什么,第二天京城里最顶级的小圈子都收到了一条隐秘的消息,木家老爷子当天晚上就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具体原因不明。
木家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身体向来硬朗,又有专职的医疗小组随时跟进他们的健康状况,骤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偏偏这又是真的,木家老爷子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这件事情算不上保密,稍微有点门路的都可以打听到。
不久之后,又有一条小道消息言之凿凿地说道,木家老爷子在住院之前正在用餐,当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盛怒之下当场砸翻了一张价值连城的紫檀木餐桌。
至于那个神秘的电话中说了什么,木家上下的人都三缄其口,显得讳莫如深。
“你……你们……”解放军总医院的某间特护病房里,木家老爷子刚刚清醒过来,精神还有些萎靡,手指颤抖着一一从站在面前的人脸上指过。
病房里齐齐刷刷地站着一排中年男女,跑政治线的记者倘若是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些人单独拿出去那都是些响当当的大人物,有部委里面的副部长,主政一方的省委书记,办公厅的主任,他们跺一跺脚,无数的人都要跟着颤抖。
而很显然,他们的身上都打着鲜明的木家烙印,他们是木家的儿女孙辈,他们的背后都站着那尊风云几十年而能巍然不动的高山。
如今,高山躺在病床上,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普通老人,脸色惨白,一夜之间彷佛苍老了很多岁。
木家老爷子住院了,木家上上下下谁敢不来。别看他们一个个在外边春风无限,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木家少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少了老爷子这位主心骨!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要木家老爷子不倒,哪怕躺在床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没有人敢小瞧木家半分!老爷在在一天,木家就不会倒!
即便是躺在病床上,老爷子多年身居高位养就的一身威势迸发出来,也足以压得这些木家子弟呼吸艰难。
“爸,您消消气。”最后还是在南方某省担任省委书记的大儿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昨夜听到父亲病重住院的消息就急匆匆地赶回了京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先抚平父亲的情绪。
“你们做的好事!”老爷子手臂一挥,将床头放着的东西统统扫入地下,狠狠地瞪着眼睛,目光像是噬人的猛虎,从后辈脸上一一扫过。
被当代表推举出来的大儿子也快六十岁了,腆着脸问道:“爸,您好点儿了没有?”
“好个屁,老子都快被你们气死了!是不是嫌我活得不够长啊!”老爷子没好气,哪怕说话的是自己最得意的大儿子,也是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满病房的人无论你是封疆大吏还是闲杂人等,没有人敢说话,盛怒中的老爷子没有任何道理可讲,默默垂着头,像是三两岁的孩童,任由老爷子在那里唾液横飞,疏散着胸中的闷气。
骂也骂够了,老爷子挥了挥手,吩咐道:“我要去江滨,马上。”
“江滨?”一屋子的大人物面面相觑。
江滨在哪里?
全国30多个省级单位,300多个市级单位,3000多个县级单位,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军界或者政界的重量级人物,小小一个江滨,顿时难住了他们,到底在哪里?那里又有什么?
“江南省那边……”到底是在南方当省委书记的大儿子有些地利优势,想了一想,也还有些不确定。
老爷子要去那边做什么?
老爷子吩咐下来的就是圣旨,金口一开,下面的人就忙开了,陆航团的直升飞机接到了上司的军令,直接待命,警卫连紧急出动。
没办法啊,木家老爷子在任的时候就是副国级别的中央领导人,哪怕退下来,按照规定保卫工作也是不能松懈的,还要提前通知地方下属单位的接待,前导车,警卫车这些事情都要马上安排下去。
动起来那就是雷厉风行,专车座驾就停在解放军总医院的楼下,木建业,也就是老爷子的大儿子,张张嘴,“爸您身体还没好……”
迎上老爷子投注过来的冰冷目光,顿时就没有了勇气,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在木家,没有人敢忤逆老爷子的意思,或许那个女婿东方乔算是一个特例了。
坐进宽敞的红旗车里,老爷子靠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干枯的手掌虚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指节发白,看得出来很用力才克制住情绪。
木建业偷偷用眼角观察着父亲,想问却不敢多嘴,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多年深居简出的老爷子要亲自去往江滨一趟?
“这么多人做什么!”木家老爷子从红旗车上下来,看着紧急出动的警卫连,冷着一张脸,眉头一皱,“还嫌不够丢人的么!”
丢人?一个个重量级的大员都面面相觑,这按规定就是该怎么安排啊,都是按照标准流程走,有什么好丢人的?
可惜没有人能够理解木家老爷子现在的心情,唯恐出门的排场太大,最后被人家白白去看了笑话。
“小李,你挑两个人,其他的人都散了!”不由分说,木家老爷子指着自己的贴身警卫吩咐道。
小李跟在木家老爷子身边做警卫,已经三十多岁了,深知这位老领导的脾气,说一不二,说出口的话那就是军令,要挑两个,那绝对多一个都不行。
点了两个年轻相熟的战士,木建业将小李拉到一边,极其严肃地叮嘱道:“小李,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爸的安全!”
“我保证完成任务,谁要是敢碰首长一根毫毛,我枪毙了他!出了问题,我提头来见!”小李啪地一个立正,腰杆挺得比标枪还直,右手比过眉梢。
木建业无奈地摇了摇头,小李也算是他们家的老人了,跟在父亲身边十几年,身手和忠臣度自然是没得说,只是老爷子的口头禅也学了个十成十,动不动就是要枪毙这个枪毙那个。不过这种死脑筋的人当警卫员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巨大的螺旋桨叶片在空中划出片片虚影,带起风声,呼呼作响,直升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升空,机头缓缓调转,直奔江南省的方向而去。